人安排起來容易，一個大通鋪就搞定了，但是牛車安排起來就麻煩了。
縣城不像村裡有牛棚，天黑前把牛趕到牛棚就完事兒了。牛吃了東西還要拉，不知道縣城有沒有專門存放牛車的地方。
姜青黎看向姜愛紅，「姑姑，那個，我們後面還有五輛牛車，縣裡有專門保管牛車的地方麼。
姜愛紅也犯了難，嚴格來說真沒有，不過招待所後院還蠻寬敞的，放幾輛牛車不是問題。
但是招待所畢竟是住人的地方，五頭牛吃喝拉撒肯定要鬧出不小動靜，牛叫聲、糞便尿液刺鼻的氣味兒肯定會影響客人休息，被人投訴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陸川柏看姜愛紅為難，「沒事兒，我們到時候把牛趕到郊外，安排兩個人輪流守著就行。」
繩子綁在樹幹上牛也走不了，到時候跟招待所借兩床棉被就行。
姜愛紅眼睛一亮，「對了，你姑父有個親戚就住在郊外，門前老大一片空地，我打電話讓你姑父問問，把牛車放那兒方便多了。」
兩人聽了也開心，連忙跟姜愛紅道謝。
牛車的去處安排好，姜愛紅迫不及待把人趕去休息。
「牛車腳程慢，你們先去睡一覺，一會兒他們到了我再叫你們。」
兩人也沒跟姜愛紅客氣，拖拉機就停在招待所後院，有姜愛紅在東西丟不了。
姜青黎在睡得最熟的時候被挖起來，她確實有些困了。
陸川柏比姜青黎起得更早，半夜十二點就開始起來裝車，又開了一路拖拉機說一句饑寒交迫都不為過。
兩人這一覺睡得噴香，被姜愛紅叫起來的時候，姜青黎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從樓上下來的會後，李四爺等人正在招待所門前蹲著。
「四爺爺，你們怎麼不進來坐？吃了麼？」
他們交了錢在招待所訂了飯的。
李四爺等人憨憨一笑，拍了拍肚皮「吃了，飽著呢，你姑姑還給我們續了開水。」
早就聽說姜知青的姑父是合美縣機械廠的工人，這次機械廠跟他們訂這麼多東西，一大部分原因是看在姜知青份上。
但他們沒想到，姜知青的姑姑竟然是合美縣招待所的服務員，剛才姜知青姑姑一口一個大爺地喊他，一口一個老鄉地喊他們，態度別提多熱絡。
態度比他們公社供銷社售貨員的態度好多了，人還是縣招待所的服務員呢，這讓李四爺等人心裡覺得無比熨帖。
陸川柏，「三輛空車先留下來，剩下的兩輛跟著我們走。
你們留一個人看著牛車，其餘人先到裡面休息一下，我們開了大通鋪。」
在場的人都比陸川柏和姜青黎年長，但是他們連公社都沒怎麼出過，更別說來合美縣了，見識沒有陸川柏和姜青黎多，到了這裡自然是挺陸川柏的。
陸川柏打頭，把拖拉機開得慢慢的，後面李四爺等人趕著牛車跟著。
先去了機械廠，後勤部主任接到消息已經等著了，看到他們來也不墨跡，讓人先檢查東西沒問題之後就立馬清點。
清點途中，徐達辦事兒剛好從這裡經過，跟姜青黎打了個招呼，讓她今晚帶陸川柏到家裡吃飯。
這一出，讓後勤部主任更加不敢怠慢，清點完畢就非常爽快地簽了名，還笑眯眯地帶著陸川柏和姜青黎去財務處結帳。
我的娘咧，他聽說這批新年福利套裝是副廠長一手促成的，但是沒有想到來送貨的竟然是副廠長家的侄女，幸好他並沒有因為牛車送貨就對他們下臉子。
事情辦完，在後勤主任的陪同下，姜青黎等人出了機械廠。
姜青黎問，「我們兩個還要去玻璃廠送貨，四爺爺，你們還認得回招待所的路不？」
李四爺點頭，「記得，我們來的時候一直看著路呢，再說了城裡的路比咱們鄉下的好辨認多了，橫平豎直的，閉著眼睛都能回到招待所。」
他們四個人四雙眼呢，就算一人認不全，四個人拼拼湊湊也能回去。
於是幾人兵分兩路，李四爺等人趕著牛車回招待所，姜青黎和陸川柏則開著拖拉機去玻璃廠。
到玻璃廠，門口空無一人，姜青黎皺眉，他們過來前已經事先打了電話。
嗯，也許是因為星星農場和機械廠的態度太好了，所以她心態有些飄了？
姜青黎跟保衛人員打了聲招呼跟他說明來意，保衛人員讓他們現在保衛室等一下，他去通報。
姜青黎和陸川柏在保衛室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大哥，你們後勤負責人不在廠里？」
保衛人員看了他們一眼，「在，說讓你們等一會兒。」
陸川柏給保衛人員塞了包大前門，「大哥，麻煩你在幫忙通報一下，我們從隔壁縣過來，來一趟不容易。」
看在大前門的份上，保衛人員又去通報了一次。
這次姜青黎和陸川柏又等了半個小時還沒見到人，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妙。
兩人又等了二十分鐘，這時候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陸川柏連忙迎上前，「你好，我們是合山縣……」
中年人一臉不耐煩，「別跟我說這些，我對你們是誰不感興趣，聽說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兒，趕緊說。」
陸川柏，「不知道蔡主任在不在，我們是來送過年福利套餐的。」
中年人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蔡永兵已經不是後勤主任了，現在後勤主任是我吳富貴。」
陸川柏，「吳主任你好，這是我們大隊帶來的新年福利套餐，麻煩你們清點。」
吳富貴又是一臉輕蔑模樣，「鄉巴佬能弄來什麼好東西，這個不經我手，我不認，你們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只有蔡永兵那個上不得台面的才會跟泥腿子談合作，他吳富貴才不屑於跟這種鄉下人合作。
陸川柏不卑不亢，「麻煩吳主任請蔡主任出來一下，我們直接跟蔡主任對接。」
吳富貴上下打量了陸川柏和姜青黎一眼，這才發現眼前這兩個鄉巴佬竟然都有一副好容貌，而且穿著看起來不比城裡人差。
不過那又如何，鄉巴佬就是鄉巴佬，這兩個好不容易來趟城裡肯定把過年的新衣服都翻出來了。
「你們聽不懂人話是不是，現在後勤部我說了算，你們的東西我說不要就是不要，趕緊的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別浪費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