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月看著滿院子的狼藉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她面前兩個七八歲左右的女孩子跟一個小一點的男孩子正肆意妄為地破壞著院子，另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則是一臉忐忑又戒備地看著她。
這是程大山的三女一兒，大女兒十二歲，二女兒十歲，三女兒七歲，小兒子六歲。
早上剛挑滿的水缸現在只剩底下薄薄的一層，連做飯都不夠，泥土院子則跟水漫金山似的泥濘不堪。
本該關在雞圈裡的雞，現在已經在菜園子裡撲騰著翅膀四處亂飛，菜葉子也已經被叮了個精光，只剩下白生生的菜杆和菜梗。
程小海還對她扮著鬼臉，「略略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打不著我，你打不著我。」
兩個女孩子也學著弟弟，「略略略，你打不著我們，你個吃白食的要是敢打我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姜青月看了一眼渾身緊繃，眼睛一直盯著她，好像她一有什麼舉動就立馬奮起反擊的程大妮。
她壓下心中的怒火，不氣、不氣，天不亮就起來挑水的又不是她，辛苦翻地種菜的也不是她，有什麼好氣的。
做足了心理建設，姜青月面無表情地走了，這個飯誰愛做誰做，反正她不餓。
程大妮四姐弟看著她一言不發就離開，茫然地看著對方，那個女人怎麼走了？這跟外婆說的不一樣啊。
她不是應該把他們抓起毒打一頓，然後他們撕心裂肺地哭喊救命麼。
程小海，「姐，她走了，現在怎麼辦？」
程二妮看著滿院子的狼藉，哽咽中帶著害怕，「姐，怎麼辦，爹回來會打死我們的。」
程大妮看了看院子，心生一計「小海，你們過來。」
接著程大妮在三人耳邊嘀嘀咕咕了好一陣，三個小的眼睛瞪得溜圓，不時點頭應答。
至於姜青月，此時她已經在大隊部了。
「你確定？」
看著神色平靜的姜青月，陸家和怎麼有點不相信呢，這些天去其他公社推銷糖果的知青不少，不過成功率不達二分之一，而且訂糖果的供銷社也只訂個十斤八斤試水，這些知青比起川柏和姜青黎差遠了。
送貨也只能讓人趕著牛車去送，如果開拖拉機，賺的錢連柴油費都不夠。
滿心驕傲的知青們，被社會毒打了兩天，翹起來的尾巴已經焉了吧唧，灰溜溜地上山摘柑橘了。
姜青月點頭，「對，請大隊長把開發公社市場的任務交給我，我保證一個星期內給大隊拉回生意。」
陸家和，「如果做不到呢。」
姜青月攥緊拳頭，「我保證至少拉回兩百斤糖果的生意，如果做不到我不僅不要提成，還倒貼六塊錢。」
兩百斤糖果批發價是一百塊錢，提成是六塊錢，倒貼六塊錢也就是倒貼兩百斤糖果的提成。
陸家和饒有興致，「當真？」
姜青月下鄉以來做了不少人讓人大跌眼鏡的事兒，已經把臉皮拋到一邊，沒準還真能被她把生意做成。
姜青月點頭，「千真萬確，不過如果我能拉回兩百斤糖果的生意，我希望我的提成能搞兩個點。」
陸家和點頭，只要她能把公社的市場打開，他不介意這兩個百分點。
姜青月拿著陸家和給的銷售員證明和介紹信離開了河灣大隊，把程大山家的雞飛狗跳拋在腦後。
姜青月躊躇滿志地走了之後，陸家和則在思考怎麼增加產量的事兒就這幾天功夫，山上的柑橘已經被薅禿了一小塊兒。
照這個速度再過半個月山上的柑橘就要被摘完了，他得準備著手安排人去其他大隊收購柑橘了。
姜青黎對於這些一無所知，此時她剛和陸川柏離開縣政府，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縣政府的訂單拿下。
姜青黎拿起水壺咕嚕咕嚕地灌水，最後嘴巴一抹發出一聲嘆息，「總算搞定了，為了這個訂單喉嚨都沙啞了，不過總算沒白費。」
陸川柏嘴角上揚，是啊，總算把最難啃的骨頭給啃下來了，連政府都在他們這裡訂了新年福利套餐，縣裡其他單位多少會給點面子。
「把縣裡開發出來之後，開發市場的事兒留給別人做，咱們在隊裡盯著其他活兒。」
姜青黎點頭，可不是麼，不能什麼都是他們兩個來，也得給別人一個鍛鍊的機會，不然以後如果他們有事兒兩個頂替的人都沒有。
兩人又在縣城忙活了一個星期，總算和縣裡三分之二的單位達成協議，忙活完，兩人準備回河灣大隊了。
「你們聽說了麼，前幾天有個女知青在鄉下弄了好幾百斤的糖果回城，那陣仗聽說老大了。」
「聽說了，我侄子的外甥的三姨在火車站工作，聽說那女知青本事兒大著呢，連站長都出來招待了。」
「唉，我們去搭個火車還得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人女知青一到，連站長都舔著臉上前，這些狗東西壓根兒就不把我們平常百姓放眼裡。」
「噓，噤聲，你想死也別把我們拖下水。」
緊接著聲音漸漸變小，直至沒有。
姜青黎和陸川柏對視一眼，他們說的是盛安紅吧，嘖嘖嘖，這陣仗估計夠別人說一年。
此時，別人嘴裡的女知青正招呼著人把東西卸下來，然後一一裝車。
「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盛安青看著人不斷往車裡塞蘿筐，額頭青筋暴起，「盛安紅，你又搞什麼花樣。」
盛安紅，「嗐，哥你說話別這麼難聽，什麼叫搞花樣，快開車回去，我已經等不及跟爸爸邀功了。」
盛安青看了她一眼，默默上了車，算了，媽說了紅紅下鄉受了大委屈，心裡對他們有怨，從來不主動寫信回家，每次媽媽讓她回信，她不是要錢要票就是要東西，好不容易這次主動發電報示好，可不能把人氣跑了。
盛安青啟動車子，「框裡裝的什麼東西？」聞著好像隱隱有股酸甜味兒，就像糖果。
盛安紅嘿嘿一笑，「糖果，足足有一千斤，我動了好幾天才拿到的。」
如果不是為了等這批糖果，她早就到家了。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