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發現。
「這是劉老婆子的聲音吧,聽著好像是劉麻子家傳出來的,真滲人,我得過去看看是什麼事兒。」
不少婦人都顧不上等自己男人,紛紛朝著大灣村跑去。
劉老婆子的聲音太尖銳瘮人,姜青黎他們在知青點也聽到了。
黃小鳳摩挲了一下手臂,「小黎,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姜青黎點頭,她也想去看看這兩個人在鬧什麼么蛾子。
知青點的女知青向來都是集體行動,這次也不例外。
姜青黎等人到的時候,看到姜青月和劉老婆子正在打嘴仗,在兩人旁邊,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正著急地看著兩人。
劉老婆子兩手扯著姜青月的行李,三角眼如毒蛇一般盯著姜青月。
「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你生是我家寶兒的人,死是我家寶兒的鬼,若是敢離開我就到公社告你和人搞破鞋。」
姜青月譏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塊豆腐塊大小的報紙,朝著圍觀的人道,「大家看清楚了,我和劉麻子以及劉家已經斷絕關係,從今往以後再無關係。」
現場一片安靜,原來這個豆腐塊大小的報紙竟然是一張斷絕關係證明。
姜青月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登報和劉麻子斷絕了關係,在這個時候,這個小豆腐塊比離婚更具效力,劉老婆子確實無權干涉她的去向。
「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劉麻子家的流產還不到半個月呢。」
「估計剛落胎就迫不及待寫信登報劉麻子斷絕關係了,嘖嘖,劉麻子家的心真黑,斷絕關係之後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一直住在劉麻子家。」
「嗤,想想她以前跟陶家二小子的事兒,心不狠能做出這樣的事兒麼。
以前沒離開估計是沒照好下家,現在找好了下家,自然不再稀罕劉家,過幾天就分糧食了,當然得趁著分糧食之前趕緊離開。」
劉老婆子目眥盡裂,一把搶過那張紙撕了個稀巴爛,還不解氣地踩了好幾腳。
「你這個小娼婦,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住我家的,現在找好下家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想得美。」
姜青月冷笑,「你就是把紙吃進肚子裡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要走誰也攔不了。」
陶大柱一家已經不足為懼,不是吃了花生米就是被發配農場;死老婆子又和娘家哥嫂斷絕了關係,對她造不成威脅;肚子裡的野種也沒了,她現在無事一身輕。
原本她是做了兩手準備的,可惜回城的那個已經夭折,現在只能退一步選擇另一條路。
劉老婆子也知道光憑自己想把姜青月留下不現實,她平時總得罪人,關鍵時候連個能搭把手的人都找不到。
她咬牙切齒道,「走可以,你在我家吃喝住這麼久,你的工分得劃到我名下。」
姜青月冷笑,「做夢,你怎麼不說我之前還懷著那個孽種,懷著孽種的時候還得伺候你吃喝拉撒。
若不是你這張臭嘴天天在家裡指桑罵槐,我也不會放著看曬穀場的輕鬆活計不干,選擇去割稻穀。
如果我不去割稻穀就不會出現後面的事兒,你的孫子是被你這個當奶奶的害死的。」
雖然姜青月去割稻穀另有圖謀,但是不耽誤她把事情按到劉老婆子身上,不耽誤她在劉老婆子傷口上撒鹽。
不說伺候她吃喝拉撒還好,一說起這個劉老婆子更加生氣。
「呸,伺候我吃喝拉撒,好吃好喝的全都進了你嘴裡,每頓飯就給我一口稀米湯喝,你這個殘害婆婆的毒婦,遲早被雷劈死。」
如果不是她命大,後來拖著腿自己去弄吃的,早就被這個毒婦弄死了。
姜青黎嗤笑,「對呀,每頓飯一口稀米湯也能讓你吃飽了就拉,現在還能這麼生龍活虎地罵人。」
兩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互不相讓。
圍觀的人雖然覺得姜青月心狠,不過想到她被劉老婆子磋磨去割稻穀,從而導致失去了孩子又覺得她有些可憐。
倒是劉老婆子,這會兒大家反而覺得她有些咄咄逼人。
大家每天都聽到她中氣十足、尖酸刻薄的罵人聲,姜青月有一點沒說錯,如果剋扣了她的吃食,她這會兒怎麼還能生龍活虎地在這裡罵人。
陸家和興高采烈地回來,還沒等他把玻璃瓶拿去給曹一蓉,就有人跑來告訴他劉老婆子家又鬧起來了。
他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這兩個人原地消失,姜老弟剛到河灣大隊沒多久這兩人又鬧事兒,讓姜老弟他們憑白看了笑話。
「大灣村的事兒,讓李恆民主持解決就行不用來找我。」
來人有些為難道,壓低聲音,「您不去不行啊,那個姜青月是要去保管員家裡。」
說完,來人縮起脖子,如果不是剪刀石頭布輸了,他也不會來撞大隊長這個刀口,誰知道那兩個人什麼時候混到了一起。
陸家和:……
陸家和沒轍,只能跟著來人到劉麻子家。
這個程大山,隊裡那幫老娘們兒沒少給他介紹對象,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偏偏和姜青月這種女人攪合在一起。
程家是陸家村幾戶外姓人家中的一戶,程大山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今年三十歲,有三女一兒,前頭三個是女兒,最大的已經十二歲,最小的是兒子今年六歲。
他能當上保管員全靠他死去的老爹,以前的保管員是他爹,他算是子承父業。
程大山的婆娘前年就去世了,爹娘也早死了,現在家裡只有父子五人。
本來他沒想著這麼快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挑明的,不過他耳根子軟,被姜青月在耳邊吹了幾口風腦子一熱就點頭同意了。
陸家和到的時候,程大山正站在姜青月和劉老婆子旁邊束手無策,旁人毫不避諱的話讓他面紅耳赤。
劉老婆子看到陸家和來了,連忙一瘸一拐地跑過去抱著陸家和的大腿,讓陸家和給她做主。
「大隊長,你不能為了一個外人讓自己人寒心啊,我的大孫子沒了,又缺了一條腿,以後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還不如現在找根繩子吊死在樹上。」
陸家和被她哭得腦仁疼,他瞪了程大山一眼,「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