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已經是下午兩點多,趙別枝也只是簡單做了點酸辣粉,做起來又方便,味道又好,最終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飯後,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她趕緊又匆匆出門去了鎮上找吳師傅,並帶著對方前往了上午拜訪過的那戶人家。
「小枝啊,你確定他們家的二手木地板只要十塊錢一平?」吳師傅聽到這個價格,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趙別枝點點頭,「不過當時時間緊迫,我還沒來得及去看地板的成色,可能是比較舊了吧。」
「舊不要緊,老頭子我幹這行快四十年了,翻新打蠟還是能做的。」吳師傅說著揚了揚下巴,顯然對自己的技術十分有信心。
「不過這個價格哪怕是沒有中間商也算低了,一般來說就算是中間商去收木地板也得十五一平,你說他們家的裝修風格看起來就不便宜,那木地板的品質估計也不會低。」
談話間,車子已經在路口停了下來,兩人下車後順著蜿蜒的石子路走了一段,熟悉的院落出現在眼前。
「扣扣——」趙別枝敲了敲門。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木門後露出小半張白皙的臉。
是上午那個不說話的少年。
他抬起眼盯著趙別枝,眼珠轉了轉,嘴角微微揚起,漏出抑制不住的笑意,像只吃完貓條以後饜足偷笑的小貓,讓趙別枝越發感覺熟悉。
「你好,我們是來買木地板的。」趙別枝壓住心頭縈繞的熟悉感,眨了眨眼,沖他友好地笑笑。
少年點點頭,依舊沒說話,只是拉著木門往後退了退,給來人讓出了進門的通道。
剛一進門,老管家就從屋子裡迎了出來,「你們來了啊,要不要先坐下喝點茶休息一下?」
他實在有些太好客了,就連社牛如趙別枝也有些不太習慣,連忙擺了擺手,「不了不了,先去看看地板吧。」
老管家也不強求,做了個請的手勢,「好,那三位跟我來吧。」
攝影大哥舉著攝影機,院子裡的景象自然也被收錄其中轉播給了直播間蹲守已久的觀眾們。
陸熹朝的臉剛一入鏡,彈幕頓時瘋狂起來。
【嗨,老婆,又見面了】
【嬌嬌的好可愛,小漂亮!】
【你們別太荒謬,之前那麼多帥哥也沒見你們這麼大反應啊,人家一個男生,你們還叫老婆】
【眾所周知,老婆是一種感覺而不是性別】
【叫朋友太親切,叫網友太疏離,叫知己太過火。不如就叫老婆,微微的冷漠,微微的溫暖,一根網線連接你和我。下午好,老婆】
盯著不遠處那黑黝黝的鏡頭,陸熹朝抿了抿嘴,緊張極了。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朝前面不遠處的趙別枝看去,卻又飛快地移開,生怕被人察覺。
又往前走了一段,後院的景象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和整體的新中式不同,後院裡種了不少花花草草,此時春回大地,花草抽出嫩芽,鬱鬱蔥蔥的,看起來清新而又可愛。
大型圓拱花架上纏繞著如霧氣一般朦朧夢幻的紫藤蘿,正值三月花期,煙紫色的花蕾從架上垂下,看起來像是一個紫色的半球。
花架下的一角擺放著白色的花盆架,裡面不知道種的什麼,還未到花期,只能見到綠映映的枝葉。
白色的桌椅擺放在紅磚鋪成的地板上,又給花園增添了一抹反差的亮色,不遠處還放著畫架和小椅子,應該是少年作畫的地方。
趙別枝被畫架吸引,轉頭看了過去,卻沒注意到跟在後邊如小尾巴一般的少年見到那幅畫卻倏地瞪大了眼睛,眼底的緊張一覽無餘。
他慌慌張張地跑到了畫架前面試圖擋住趙別枝的視線,但動作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不光趙別枝看見了上面的畫面,直播間的觀眾們也看見了。
【好漂亮的畫!】
【哇啊啊好傳神的眼睛】
【啊,什麼什麼,剛剛走了下神沒看到】
【人家好像不想被人看到吧,算了算了,尊重隱私】
不過匆匆一瞥,趙別枝也只是看到了那上面是一雙眼睛,再加上少年反應如此之大,她乾脆就直接在腦子裡自動過濾了畫面。
「不好意思。」
她衝著少年微微頷首,那人的臉此刻已經紅成了煮熟的蝦子,彆扭地移開了視線,搖了搖頭。
老管家見狀趕緊扯開話題:「到了到了,舊的木地板就放在那邊的雜物室里。」
他指著花圃後面用白色柵欄隔開的一間小屋,打開門,裡面收納著各種花肥噴壺之類的園藝工具,還有一些林林總總的雜物,拆下來的木地板就整齊地堆放在角落裡。
「咦?」跟在趙別枝後面的吳師傅在看到那些木地板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
趙別枝回頭看他,卻見吳師傅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有什麼問題嗎?」老管家問。
「不,這地板只要十塊錢一平?」吳師傅有些不可置信。
老管家微笑點頭:「是的。」
「這是緬甸柚木吧,市面上都得七八百塊一平了。」
吳師傅忍不住咂嘴,他幹了這麼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就算是二手,都要賣到上百一平。
如果說來之前他只覺得十塊一平的木地板算是好價,那現在看到這些柚木地板他就覺得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
「之前拆掉以後就一直堆在這裡,反正也沒什麼用處。聽說你們是準備自己改造舊屋,如果能幫上忙的話當然就太好了。」老管家面色不改。
【這是在做慈善嗎?】
【雖然這家人一看就很富貴,但是不是也有點過於富貴了吧?七八百一平的木地板,這麼多拆下來堆在這裡原價起碼值幾十萬】
【畢竟是二手的】
【二手也不便宜啊】
【十塊錢一平,真的是純純白送了】
【轉發這個枝姐,你也能接到天上掉餡餅】
趙別枝皺了皺眉,正想要說點什麼,卻忽地察覺到了一道視線,她側臉看過去,門口空蕩蕩的,並沒有人。
奇怪……
她愣了愣,突然發現那個少年似乎並沒有跟進來?
沒等她細想,老管家已經走了過來,「趙小姐你也不要有什麼壓力,這些地板放在這裡也就是雜物,要賣給其他人的話也會比較麻煩。」
他頓了頓,目光飄向了屋外:「我們家熹朝這孩子向來比較怕生。」說著,他壓低了聲音:「我是帶他過來療養的,還是希望他能夠多和人接觸,但這附近也沒什麼同齡人。」
話未盡,但意已達。
趙別枝勾了勾嘴角,「原來如此,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