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越扎越深
老太太脫離危險，撿回一條命，吳校長這才想起他到現在還沒有吃飯，飢餓感襲來，身體有些無力。
肖美雲看他那臉色，就知道他低血糖犯了，趕緊走到他身邊扶住他，朝若谷說道：
「陳大夫，我們著急忙慌的過來，都還沒來得及吃飯，要不然您先跟我們一起在附近吃個飯？」
若谷搖搖頭，溫和道：「我已經吃過晚飯了，你們自己去吃吧，老太太這裡得留人，我先幫著看會兒。」
肖美雲見她滿臉真誠，沒有絲毫作偽的痕跡，也就不再勉強。
吳桂芳還有些回不過來神，她媽竟然這麼簡單就清醒了，她看向若谷的眼神有些複雜。
肖美雲擔心她會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忙拉著她手臂，拖著她一起走。
他們都快走出去了，轉頭見夏院長還笑眯眯的站那不動，陪同的主治大夫也沒有走，吳校長見他不走，出聲喊道：
「老夏，吃飯去了，你還傻站那幹嘛？」
夏院長朝他擺手，催促道：「你走你的，我找陳大夫談點事情。」
吳校長皺著眉頭道：「這都幾點了，你別打擾人家休息。」
夏院長笑容滿面，「還早呢，我有分寸，說完我就走，你別管。」
若谷聞言看了夏院長一眼，她眼神平靜如湖水，看起來波瀾不驚。
吳校長很清楚夏遠征的為人，知道他心裡有事憋不住，不處理晚上睡不好覺，特意叮囑道：
「你說話注意分寸，陳大夫不是你醫院裡那些毛頭小子，你要是惹她生氣，我可是會找你算帳的。」
夏院長嫌他多事，邊點頭答應邊示意他趕緊走，待他們都走了，他才樂呵呵道：「小陳大夫你好呀！我是人民醫院的院長夏遠征，跟你爸爸也算是熟人了。」
若谷還沒跟同行接觸過，她客氣道：
「夏院長好！我在外讀書生活很多年，回來也沒多久，我爸媽不在很多人我都不認識，若是有怠慢還請您見諒！」
她姿態放的低，並無恃才傲物之感，夏院長很是欣賞。
他溫和道：「這都是正常的，我女兒也認不全我那些老朋友，我聽說你一個人帶著女兒開診所，應該挺辛苦的吧？」
若谷笑著搖頭，她輕聲道：「您誤會了，不是我一個人操持，我老公都替我安排妥當，很多雜事也都有人幫忙打理，我主要負責給病人治病，沒您想的那麼辛苦。」
夏遠征恍然大悟，他不喜歡拐彎抹角，直言不諱道：
「我們醫院最近人員流動有些大，中醫門診還缺主治大夫，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到我們醫院任職？」
若谷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原身學歷不低，該有的資格證全都有，除了缺乏經驗並不比任何人差，她真想要去醫院找份工作也不難。
去醫院上班雖能省很多事，卻遠沒有自己開診所自由，她毫不猶豫道：「多謝院長好意，我這邊已經走上正軌，並沒有想換工作的想法。」
夏院長聞言有些失望，他不放棄道：
「你這裡畢竟是小診所，能接收的病人有限，去我們醫院還能和同行交流切磋，對你個人成長大有益處，你可以考慮考慮。」
若谷臉上露出柔和的微笑，她淡然道：
「夏院長不太了解我，我這人不愛受拘束，去了你們醫院就得按時上下班，還得輪值，那我女兒就沒辦法看顧了，診所其他人也會面臨失業，這多不好。」
夏院長聽她這麼說，知曉她是沒半點想法，退而求其次道：「要不然你去做兼職？周末或是方便的時候去門診坐坐？」
若谷無奈道：「我真沒有那麼多時間，重開濟世堂並非生活所迫，不過是想完成我爸爸的遺願。」
她說的很委婉，想讓夏院長知道，她不用那麼拼命工作。
夏遠徵招兵買馬的心情雖迫切，卻不至於強人所難，他苦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如果你改變想法，還可以給我打電話，對於人才我們醫院來者不拒。」
若谷笑著點頭答應，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後，夏院長看老太太情況穩定，沒等吳校長回來，就帶著陪同的主治大夫一起先走了。
何輝一直都在，楊姐去後院幫忙熬藥了，夏院長他們剛走，懷夕就下晚自習回來了，何輝輕聲道：
「嫂子，時間不早了，你跟夕夕上樓睡覺去吧，這裡我來守著，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楊姐端著煎好的藥過來，若谷接過藥，試了試溫度，朝何輝道：「我先給她餵藥，等她喝完我再走。」
懷夕看著老太太好奇道：「他們家沒有家屬陪護嗎？夜裡不會還得由咱們照顧吧？」
楊姐扶著老太太靠她懷裡，輕聲解釋道：「她家裡人先去吃飯了，一會兒過來。」
懷夕點點頭，她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先上樓洗漱。
若谷餵完藥，又給老太太把了會兒脈，確定她情況穩定方才離開。
晚上留下來陪護的是吳桂芳，本來肖美雲想換她回去歇著的，奈何她不放心。
這一晚相安無事，老太太沒再折騰，到第二天清晨，她竟嚷著要吃早餐，吳桂芳聽到喜得跟什麼似的，她看若谷那眼神就跟看神醫似的。
楊姐瞧見好笑不已，若谷倒是並未太在意，別人對她態度如何，那都是對方的事兒，她的生活該怎樣還是怎樣。
吳校長十點多來接他母親，過來時拎著幾大包禮品，說什麼都要送給若谷。
治病救人本就是她職責範圍內的事，若谷極力婉拒，但吳校長十分堅持，把他母親抱上車後，他把禮品丟下，開著車就走了。
何輝撿起地上的東西，哭笑不得道：「嫂子，這要怎麼辦？」
若谷還能怎麼辦，再不收下未免有些太過矯情了。
診所上午病人不多，池錚錚拍了點若穀日常後，見診所玻璃門上有點髒，就勤快的拿著抹布去擦，她一扇玻璃還沒有的擦拭完，就聽到潘東升的文具店那邊傳來了吵鬧聲。
池錚錚好奇的伸長脖子去看，只見潘東升老娘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天搶地，冉冉抱著兒子站在她跟前冷眼看著，她身旁還站著幾個彪形大漢。
池錚錚看這架勢就知是出事了，她趕忙朝若谷喊道：「若谷姐，你快來看，冉冉那邊有情況，她婆婆又開始鬧了。」
若谷眉頭微皺，她放下手裡的藥材，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你別往那邊湊，免得被殃及無辜。」
池錚錚笑嘻嘻道：「他們敢！我可不是吃素的，敢碰我，直接一腳踹過去。」
若谷倒是不嫌她兇悍，楊姐擦著手好奇道：「怎麼了，外面吵嚷什麼呢？」
若谷輕聲解釋道：「可能是冉冉娘家來人了，潘東升媽正在鬧呢。」
楊姐立刻來勁了，「咱們趕緊過去看看。」
楊姐愛看熱鬧的性子，大抵是改不掉了，她們出去時，周圍鄰居們也都圍了過去。
潘東升母親絲毫不嫌丟人，她大聲哭訴道：「大夥來評評理啊，我兒媳婦帶著娘家兄弟來打人了，這樣的女人我們家是不敢要了。」
冉冉哄著懷裡的兒子，涼涼道：
「那正好，我馬上就可以和你兒子去辦理離婚手續，除了寶寶，你們家一根線我都不會要。」
她這話說的太過決絕，潘東升媽臉色都變了，她雖然喜歡壓制兒媳，卻從沒想過讓兒子離婚再找，現在娶兒媳婦可不是一兩個錢的事兒了。
潘東升被她這話弄得措手不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冉冉，大聲道：「你在胡說什麼？我可沒答應離婚。」
冉冉跟前放著行李箱，這點東西在她娘家人過來前就收拾好了，衣服都是她上班那會兒買的，兒子小，長的又快，衣服也沒有太多，娘倆那點東西一個行李箱都裝不滿。
冉冉怕嚇到兒子，轉身將他遞給堂兄，一臉無所謂道：
「你不想離婚那是你的事，你和你媽欺負我的時候，你沒想過我會離婚嗎？」
潘東升臉色難看的伸手拉扯她，他還沒碰到冉冉衣角，就被她堂兄用力推倒在地，潘東升媽尖叫道：「幹什麼？你們憑什麼打人？」
冉冉嗤笑道：「明明是你兒子拉扯我，我哥不過是把他推開而已，怎麼成打他了？你這麼愛睜著眼睛說瞎話麼。」
潘東升臉色蒼白的看著她，聲音沙啞道：
「冉冉，我倆夫妻一場，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有沒有想過離婚兒子會有多可憐？」
冉冉冷笑道：「現在你倒是知道拿兒子說事了，他有我疼著有什麼好可憐的？這世上沒爸的孩子多著呢，你要是個男人，就痛快答應離婚。」
潘東升看出她鐵了心要走，他眼神森冷道：「你真要離婚，那就把我家給你父母的彩禮錢都還回來，否則你休想走。」
冉冉大堂兄站了出來，他惡狠狠道：
「誰家娶媳婦兒不給彩禮錢，我堂妹跟你生活這麼多年，兒子都給你生了，你不好好對她，還好意思要彩禮，你有種去找我叔嬸要啊。」
潘東升臉色難看的要滴出水來，他岳父家是當地大姓，族人又團結，他如果去要錢，不一定有命活著回來，他退而求其次道：「不給彩禮錢也行，那就把我兒子留下，他是我潘家人。」
冉冉嗤笑道：「兒子是我生的，我說他是誰家人就是誰家人，你要是識相馬上跟我辦手續，你要是不配合，那咱們就走著瞧。」
冉冉臉上的狠勁，有些讓人出乎意料，池錚錚小聲道：
「看不出來啊，冉冉還挺厲害呢，潘家母子這回可占不到便宜了。」
若谷眼神微閃，她平靜道：「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們看吧，我先回去了。」
她若不是擔心冉冉也不會過來看，知道她沒事就行了，診所沒事，楊姐跟池錚錚沒有著急回來，她們看著冉冉上車，欣賞了潘東升母子吃癟後才意猶未盡的回來。
冉冉跟若谷是微信好友，她離開後還給若谷發了一條微信，「若谷姐，我解脫了，等我回家安頓好給你打電話。」
若谷能感受到她重獲自由的喜悅，回復道：
「以後好好過日子，誰也別相信。」
冉冉很快回了個嗯字，女人吃過婚姻的苦後，總是會迅速成長，以後，她應該不會過得太差。
生活還在繼續，不管遇到什麼困境，終會熬過去。
自打若谷走後，廖定民就不由自主的關注起楊明勝家裡的消息，他想看看，陶佳馨的弟弟是不是真的能多活七天。
余淵也同樣在意這事兒，兩人等到第七天傍晚，才收到小澤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消息，陶佳馨平靜的為他舉辦了葬禮。
小澤畢竟不是楊家人，他的死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浪花，倒是楊明勝想的多，喪事過後他第一時間就給余淵打去電話。
余淵正在片場休息，他看到楊明勝電話並未太驚訝，他剛接起手機，楊明勝就迫不及待道：
「余老弟，弟妹醫術絕了，小澤真如她所說，沒有任何痛苦的活了七天，他在睡夢中走的很安詳，佳馨也很欣慰。」
余淵對他這親近意味很濃的稱呼挑了挑眉，他聲音溫和道：「阿谷從不誇大其詞，她跟我說過，若是小澤在癌細胞擴散前找她治療，還能控制住多活幾年，可惜她接診的太晚了。」
余淵這話有所保留，但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讓楊明勝想的更多，他輕嘆口氣，聲音沉穩道：
「人各有命，他命里有這麼個死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最後關頭能碰到弟妹，讓他們姐弟倆好好相伴幾天，已經很難得了，不管怎麼說，都要感謝你們夫妻倆。」
余淵客氣道：「楊總客氣了，我老婆醫者仁心，這是她該做的，你別太放心上。」
楊明勝轉移話題道：「後天晚上有個私人晚宴，去的都是商界巨鱷，你若有空，不妨跟我一起去見識見識。」
這橄欖枝遞來的時機恰恰好，余淵眼中流露出精光，他接受的很坦然，大方道：「多謝楊總提攜，我一定會到。」
楊明勝很是高興，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輕鬆，交情這東西，就像是大樹的根，接觸多了越扎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