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容淵殞落

  一股強力帶著段嬌嬌再次懸空,她仰頭向上看去,那拉住了自己的人,正是容淵。

  「抓緊了,」容淵說道,「我拉你上來!」

  縱然先前是在療傷當中,但他仍分出了心神來觀察著戰局,在段嬌嬌被柯摩推下去的時候也立刻沖了過來,此刻縱然身上的傷口被一再扯開,但看到她無事的模樣,容淵仍發自內心地笑了。

  段嬌嬌覺得就要錯失這一次得救的機會了,此刻心中又驚又喜,原以為這一切都要結束了,她的視線當中卻出現了一道紅光。

  她仍掛在肥遺頭顱的邊緣處,腳下不遠處便是肥遺那空洞的眼睛,在它還未曾甦醒過來的時候,那裡明明是什麼氣息都沒有的,此刻那裡面竟隱約出現了紅色的光芒,同時,她也感覺到一股與蠱雕十分相似的氣息自這肥遺身上散發了出來。

  感受到這些,段嬌嬌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又靜默了片刻來判斷。

  肥遺的頭骨突然大張開了嘴,發出了一道振聾發聵的叫聲。

  整個深淵的底部都在迴蕩著這聲音,段嬌嬌先是向著下方看去,它眼眶中的紅光越來越亮,目光再挪向了旁邊,那蠱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竟突然遠遠地躲開了。

  肥遺的頭顱突然高高抬起,這一次連站在身軀上的人都受到了影響東倒西歪地,對於直接感受到了這股衝擊力的容淵和段嬌嬌二人所造成的傷害則更是恐怖。

  「聖僧,還有多久可以解開禁制啊,肥遺馬上就要醒了!」

  「得快些啊,等它真的甦醒了,一個也活不下來啊!」

  「就快了,就快了……」

  遠處傳來了這樣細微的聲音,段嬌嬌感覺容淵拉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了,又看向了他的肩頭,原本就是因血而染紅了的地方,此刻又有大片的鮮血濡濕了衣衫,他眉心輕鎖著,似乎也預感到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忽然之間,段嬌嬌的另一隻手搭在了容淵的手腕上。

  「容淵,」段嬌嬌仰頭看著他,眼眶不覺間便紅了起來:「再見了……」

  她剛要榨乾自己的最後一點力氣將自己的手從容淵手中抽出的時候,容淵的另一隻手便先她一步抓住了她。

  「你在說什麼,」容淵的聲線低沉中帶著些沙啞,那雙眼睛緊盯著她:「說好了等結束後我會帶你去喝這世上最好的酒,你要讓我食言嗎?」

  血順著肥遺的頭骨滑落下來。

  「我已經沒有力氣了,再這樣拖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 ,」段嬌嬌再次看了眼那肥遺眼中出現的紅光,「你快放開我!」

  突然間,肥遺嘶吼了一聲,它意識到了自己頭上的二人,開始瘋狂地將頭向著一側甩去,這速度比之前幾次更甚!

  而容淵為了能夠拉住段嬌嬌,所消耗的靈力也越來越多。

  「放手啊——」段嬌嬌聲音嘶啞地喊道。

  而在另一處,看到了那邊的緊急,裴珩也不再顧慮那麼多了,立刻便要衝進禁制當中去,卻被身旁的人趕忙攔了下來。

  「不能過去啊裴前輩,若是惹惱了這遠古凶獸,咱們所有人都得死啊!」

  「你快放手,容淵,你應當不知道,」段嬌嬌的眼眶越來越紅,但臉上做出的表情卻格外的放鬆:「我的魂魄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我是不會死的,只是回到了我原本的世界中罷了,這對我來說沒什麼的,畢竟已經很久……」

  她的話還沒有全部說完,便見容淵的身上泛起了血紅色的微光,這是在燃燒心頭血的表現,而他則借著這燃燒心頭血最後的力量,將段嬌嬌拉了上來,可他的身體卻因為脫力,突然向著下方墜去——

  一切只發生在瞬間,段嬌嬌還沒有反應過來,識海中便傳來了容淵的最後一道聲音,並無恐懼,並無怨懟,有的只是溫柔和寵愛,一如從前他對待她時一般。

  「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小丫頭,此一生,我未曾辜負誅天門,也能在最後換你一命,已然足夠,嬌嬌啊,別難過,我這一生,已經很幸運了。」

  眼淚「啪嗒」一聲落下,段嬌嬌的身子猛然向前探去,目光所看到的,是那一襲急速下墜的染血白衣。

  「容淵——」

  幽藍色的火焰興奮地跳躍著,就在這時空中又傳來了蠱雕的一道叫聲,它大張著嘴,瘋了似的朝著容淵的方向衝來。

  一道幽火突然翻湧了起來,遮擋住了全部的視線。

  眨眼之間,塵歸塵,土歸土。

  段嬌嬌的腦中一片空白,她怔然看著下面那幽藍色的火焰,以及被那幽火給燒掉了半邊翅膀的蠱雕,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在夢中。

  就在這時,肥遺又是一動,她的身體隨之摔砸在地上,這道劇痛令她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那些呼聲。

  「嬌嬌,快抓緊了,別被肥遺給甩下去!」

  「段嬌嬌——」

  恍惚間,段嬌嬌往一處爬去,兩手緊緊抱住了肥遺頭骨上的角,而那肥遺也繼續甩動著自己的頭,但它已經感受不到有異族的氣息了,帶著疑惑和困頓,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

  直至這肥遺又再次沉睡,直至外面的人將禁制給打開了,段嬌嬌的目光仍緊盯著下方的幽河。

  *

  「晉幽前輩的傷不算嚴重,但也要仔細休養上幾年,挽前輩的傷情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他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也是未知數,段嬌嬌她……她身上最嚴重的傷,是那蠱雕造成的,加之憂思過度,幾年時間應當是難以好全的,我只求她不要傷到根本,身子真的會垮的。」卿南站在門口,同秦爾說著這些。

  秦爾兩手抱著的杯子中,大棗茶已經不剩多少了,此刻眼中也滿是擔憂和無奈。

  「那段丫頭這會兒可醒了?」秦爾嘆了口氣說道:「容淵為了救她放棄了性命,我倒寧願她是昏睡著的,就算清醒過來了,也只是徒增傷心呀……」

  「她……」卿南愣了愣,還未說完,房門處傳來了動靜。

  段嬌嬌走了出來,她的臉上仍沒什麼氣色,此刻看向了兩人:「秦長老,小南子,我想去一趟誅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