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雲風，現在戰局剛剛結束，到處都是要用人手的地方，我的身體並無大礙，就別占用別人的時間了。」柯摩小聲道。
「可是，」段雲風的眼中滿是擔憂：「你的身體真的無礙嗎，我帶你去煉丹師那邊吧。」
柯摩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笑容，然後點了點頭。
蘇合意走了過來之後，不由呵斥驚災道：「你怎麼又動手傷人了？」
「看一個人不順眼，自然要動手，」驚災悠悠說著，而後目光朝著不遠處段嬌嬌的方向看了過去，有意無意地說道：「他的實力和看起來的修為倒是沒什麼出入，不過我覺得此人身體很好。」
身體很好？
段嬌嬌聽到了驚災的話之後，目光也不由地往柯摩的方向看了過去。
除卻今日驚災的故意找事之外，柯摩那邊也沒再出現過什麼特別的情況，一連忙活了幾天，帝仙京中的殘局也算是穩定了下來，那關於這裡往後的打算，便是四境的大能強者們要討論的問題了。
「濯香園和靜水居中大部分的東西都變成了廢墟，我們沒有從其中搜出什麼可疑的物品來，如今也都封起來了，四個門派的宗主，全都被廢去了修為，往後他們想如何發展，我們也不用再過問了。」
「曾經的孫越上趕著要來中境，還帶著脫離破陣宗的那些弟子們創立了所謂的煉陣宗，如今宗門是成立起來了，可是靈氣卻沒有了，這裡已經不是修士能待的地方了。」
「就算如此也無需可憐他們，如今四境的靈氣都已經回歸，若往後有中境的修士想要來到我們西境紮根，我們是絕不會同意的。」
「從古至今，東境便沒有接納過外來的人，這條規矩在往後也不會改變。」
「不管如何，中境都已經享受了六千年的掠奪來的靈氣，他們也該還回來了。」
沈懷冰見一旁的段嬌嬌許久都沒有說話，便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聞言，段嬌嬌回過了神來。
「我在想，那最後的神秘人，以及那身受重傷的盛璧，他們會逃去什麼地方。」
也是在段嬌嬌提出來的時候，其他的人方才想起中境的這些大能並未除盡，也可能是因為戰後的他們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只顧著打算未來了。
容淵也在想這個問題，同時說道：「我已經派了誅天門的弟子出去，將中境圍了起來，若他們逃離了中境，會有消息傳過來的。」
「可是……他們會選擇離開中境嗎？」段嬌嬌的眉頭輕鎖著。
「若是不離開中境的話，我們後面總會將他們給找出來的，時間問題罷了，」容淵停頓了片刻，忽然又看向了段嬌嬌：「如果你是那個幕後的人，現在的你，最想做的事情會是什麼？」
聞言，段嬌嬌靜默了許久：「奪回天生靈寶，重建聚靈大陣。」
此話落下，場面寂靜了下來。
最後是容淵打破了這寂靜：「獸人族。」
四族當中，唯有獸人族距離他們最近，且實力弱小，很容易被奪寶。
容淵已經站起了身來：「那我便回去一趟。」
他原是打算走的，忽然又想起了段嬌嬌被附念的事情來，腳步停頓下來：「對了……」
段嬌嬌同他彎了彎唇：「我有分寸的。」
而此刻，正在遠處與段雲風閒聊的柯摩雖然並沒有加入到這場討論中，但也暗中用神識探出了他們交談的內容，想到盛璧可能會落到他們手中，眉頭便不自覺皺了起來。
「柯摩，你怎麼了？」段雲風不明白，明明他們上一刻還在說笑，這一刻他的臉色怎麼就變得嚴峻起來了。
聞言，柯摩很快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笑道：「沒什麼。」
*
盛璧孤身一人走在荒漠中，她本就身受重傷，又在中境的邊界處與那些誅天門的弟子周旋了許久才得以離開，加上體內的靈力被消耗一空，她的身子搖晃了許久，最後還是倒在了風沙中。
她躺在地上喘息了許久，才有力氣取出靈石來為自己補充靈力，仍是躺在地上，輕輕閉上了眼睛，任憑風沙朝著自己打來。
恍恍惚惚間，她仿佛又聽到了那嘈雜的聲音。
「盛璧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必須要停下來了，這紫朱琵琶中的器靈本就是不完整的，你再這樣一次次地耗費心力地去培育它，能讓它成長為完整器靈的希望也是十分渺茫的，更有甚者要遭其反噬的呀！」
「弟子知道南鵠長老的擔心，但是從一開始，弟子便是懷著孕育一個孩子的心情，方才能夠讓紫朱琵琶生出了器靈來的，它也確實是殘缺的，但它的殘缺是因為我技藝不精，我既然創造了它，便要對它負責，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希望，我也要拼盡全力，讓它變得完整。」
「錯了，錯了，你這是大錯特錯啊！哪個頂尖的煉器師沒有煉製出過殘缺的器靈來呢？既然已經煉製出來了，那你就不要去管它了，盛璧，你往後還會煉製出許多天生器靈的靈器，它們都將會是完整的，紫朱琵琶里的殘缺器靈不過是一個過渡罷了，你怎可對它付出太多情感！」
「若我沒有對它付出情感，那它便不會出現，或許我永遠都無法煉製出器靈來了。」
「你就一定要盯著這紫朱琵琶不放嗎，待日後你成為了咱們桃源京中最頂尖的煉器師，沒人會知道紫朱琵琶內的器靈是不完整的，人們只會記住你。」
「我創造它出來，不是為了讓人記住，我只想它能夠像其他的器靈那般，是完整的。」
「再這樣下去，你必會遭其反噬啊！」
記憶中的聲音如走馬燈一般，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而她身邊那些被汲取一空的靈石們足以堆成小山。
盛璧的臉上布滿了風沙，一滴淚順著眼角滑下，她怔愣愣地看著那漆黑的夜空。
「我是……完整的，」盛璧乾澀的唇瓣輕輕開合著：「我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