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也就到了他們離開清水縣的日子,宿盈靈一早來到了酈家告別。
他一出現,狸花貓便跳到了懷中,酈姝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後走了出來,瞧著院中的一人一貓,不由笑道:「都說男人最是善變,我看這話說得有道理,明明幾天前你還一心想著讓小狸花早些離開呢,現在就變得如此親昵了。」
宿盈靈正將提前買下的活魚遞給狸花貓,此刻聽到了酈姝的話,眼中也出現了幾分遲疑:「我只是……希望它可以早日好起來,也能早些找到它原本的主人。」
狸花貓從他的懷中跳了下來,叼著魚跑到一旁去了。 ❅
酈姝並沒有深究,只是說道:「今日來的這麼早,還沒有用過早飯吧,我去給你做。」
「不用了,姝兒,」宿盈靈忙道:「我今日過來是道別的,外面的妖災基本已經平定了下來,我們也該回桃源京了,還有就是……」
他一邊說著,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一旁那正在吃魚的狸花貓那邊看去。
它的吃相十分殘忍,毛髮上已經沾滿了魚血,此刻仍埋頭吃著,似乎並沒有聽他們說話。
「還有什麼?」酈姝見他許久不說話,便開口問道。
聞言,宿盈靈便接著道:「就是我們成親的事情,十九號。」
酈姝臉色紅了些,低著頭輕輕道:「知道。」
見此,宿盈靈也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待他走出了小院的時候,狸花貓的眼睛這才轉了過來。
宿盈靈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思也是經歷了幾番掙扎。
如今百妖山還有幾位大妖留在這裡,他們應該早晚會抓住這狸貓妖的,等到十九日他和酈姝成了親,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他可以將酈姝帶進煉器宗去生活,再將酈家的二老接到煉器宗山腳下的城池,那裡的治安足夠好,料想狸貓妖也不會追到那裡去。
「救命啊!救命——」一道呼救聲突然從自己前方不遠處的巷子裡響起,宿盈靈突然回過了神,便趕忙朝著那巷子的方向跑去。
「救命——」
他進入到巷子裡,一眼便看到一個中年男子被狸貓妖掐住了脖子,她手上露出了尖利的貓爪,已經將這男子渾身上下撓得如同血人一般。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這場景和他第一次見到這狸貓妖的時候很是相像,只不過如今無辜的受害者只有一個,而且他在狸貓妖的折磨下雖然慘不忍睹,但尚且有一口氣在。
此刻見到了那出現在巷口的宿盈靈,中年男人的眼中出現了幾分希望,趕忙朝著他的方向伸出了手。
「救……救我……」
見此,宿盈靈趕忙沖了上來。
「狸花,放過他!」
狸貓妖染血的臉上出現了笑意,她收回了掐著男人脖子的手,但另一隻手仍舊壓在他的身上,令其動彈不得。
她仰起臉來看向宿盈靈,聲音分外嬌嗔:「宿哥哥,你要離開,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呢?」
「我今日不是說了?」宿盈靈皺了皺眉。
「是啊,」狸貓妖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血液:「你還說了,要回來娶酈姐姐呢。」
宿盈靈也沉默了下來,許久後說道:「我與姝兒本就是青梅竹馬,自小一同長大,兒時我便答應了會娶她。」
「宿哥哥何必要同我說這些,我又不是羨慕酈姐姐了,」她嬌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我只是覺得,酈姐姐好生倒霉。」
「你是什麼意思?」
「因為宿哥哥,」狸貓妖拉住了他的手,也讓他緩緩蹲下了身來:「其實宿哥哥與我才是一類,比起酈姐姐來,我們才更適合在一起,不信你看。」
說著,狸貓妖便將一把匕首遞到了宿盈靈的手中,如今那刀尖對準了的地方,正是躺在地上的這中年男人的心臟。
中年男人眼中的恐懼更多了,他原本以為遇到宿盈靈這個仙師般的人物,自己有可能得救,但看現在這情況……
他又立刻高呼了起來:「不要,不要殺我,仙師,她是妖啊,你不要被妖怪給迷惑了啊!」
宿盈靈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狸貓妖,她眼中的興奮帶有著一種可以讓人著魔的光彩,連那攝人的鮮血都變得那麼艷麗……
「宿哥哥,試試看。」狸貓妖輕輕說著,她的手包裹住了宿盈靈握著匕首的手,然後帶動他,一點一點地朝著那男人的心口靠近著。
「不要啊!仙師!仙師救救我,我還不想死,不要殺我啊——」
隨著一道尖刀沒入血肉的聲音,滾燙的血濺了宿盈靈滿臉,這觸感令他那渾渾噩噩的腦子恍然清醒了過來,再次定睛朝著那中年男子看去的時候,後者圓瞪著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已經沒了氣息。
宿盈靈慌了,他徹底慌了,身體倒在了地上,手裡的匕首也掉落下來。
「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很開心?」狸貓妖的聲音如同掉落在心尖上的羽毛一般,還在極力地蠱惑著他。
「不,不,我沒有,不是我殺的,我不想殺他的……」
「我怎麼從你的眼睛中看到了開心?」狸貓妖繼續朝著他的方向探身過去:「宿哥哥,跟我走吧,只有跟我走,你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宿哥哥……」
「不,不不不,我是仙門弟子,我是個道修,我怎麼可能與爾等妖孽為伍!」宿盈靈驚慌失措地說著,他又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磕磕絆絆地朝著巷子外跑去。
看著宿盈靈離開的背影,狸貓妖的眼中終於燃起了一團怒火。
「人族就是這樣,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能夠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沒想到你竟然敢三番四次地忤逆於我。」狸貓妖的聲音漸漸冰冷了下來。
這時,又是一道貓妖的身影從旁邊的牆上跳了下來。
「頭兒,咱們得快點撤離清水縣了,妖王派來的那幾個大妖最近查得越來越嚴了。」
「我知道,」狸貓妖冷冷說道:「不過我得在這裡留上幾天,既然這個人族男子如此的不識相,我也總得準備一份大禮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