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意空，便是意順應形，形又順應意，二者相輔相成，又合二為一。
剩下一點心空，所涵蓋的太多，大抵也如聚少散多這般，為心性的磨鍊，是無法改變的規律，亦是不可違抗的存在，修士在漫長的歲月中學著去接受，去順應，方得真自在。
段嬌嬌覺得自己做到了，又覺得沒做到。
裴珩已經提步走了過來。
「這種時候不該為我感到高興嗎，怎的還哭了？」
聽到這些，段嬌嬌的臉上方才展露了一絲笑顏：「我當然是高興的，歡迎回來。」
「裴前輩！」卿南也跑了上來，他的臉上也掛著淚水，不僅僅是因為裴珩突破成功，還有這千年離別後的重逢：「您終於可以回來了！」
看到了卿南，裴珩也笑了笑，隨即，他的目光向著天際的某一處看去，那個方向，正是之前中境人所在的位置。
「他們來過了。」裴珩低低說道。
在經歷雷劫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這外界所有的情況，當然也注意到了中境來者的氣息。
看著裴珩那一臉慎重的模樣，段嬌嬌也猜到了：「是中境的人嗎？」
「嗯，」裴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可能是礙於晉幽與蘇合意的存在，他們才沒有貿然出手，此番也是躲過了一劫。」
「那你可有感受到他們來了多少人？」段嬌嬌又立刻問道。
裴珩突破至大乘期對於中境的人來說不是小事，他們很有可能會全部出動，若裴珩能夠注意到他們的人數，也能夠讓段嬌嬌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但那個時候的裴珩畢竟還沒有進入大乘，他便開口說道：「我只能隱約察覺到，應當不少於七人。」
這個數字對於段嬌嬌來說不算意外，但還是讓心情更加沉重了幾分。
不過一日的時間，裴珩成為了北境中，乃至是整個四境內第一位大乘期強者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修真界，自空空門回歸正統之後，他們的發展速度便十分的惹人注目，如今已經達到了整個北境中最為強勢的地步，又再加上更多了一位大乘期強者的相助，這勢力簡直如日中天。
昔日裡人人不屑的盜賊宗門，如今帶領著北境隱約有了超過中境的趨勢，這樣驚人的變化足可以在史冊中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也正是因為實力的強盛，四境中的人都不由得對空空門刮目相看，從今日的強勢大宗，聯想到了從前空空門的敗落，更有甚者，已經有人傳出了空空門在四千多年前的強盛和繁榮。
這原本是早已被人遺忘了的事情，如今也成為了說書人們當下最喜歡用來招攬客人的謎題。
和空空門一併被人紛紛提起的，還有裴珩此人。
因為空空門對他的接納，以及整個北境對他的接納，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注意到他曾經的「臭名昭著」，但卻並不是對其聲討、厲斥，而是開始挖掘當年那許多被傳為是珩仙老祖所做的壞事。
他們將這些惡事又重新翻了出來，討論、核實，便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裴珩與這眾多的案子根本一點關係都扯不上，卻無辜被扣上了惡事做盡的帽子。
這些他背負了四千多年的罵名，都隨著他的強大，而漸漸被洗清，更為諷刺的是，從前的他無論怎樣爭辯，無論給出了多少的證據，都沒人站在他這邊說上一句，而今日，他什麼都不做，便有無數人在追捧他，為他洗去曾經的污名。
「大概只有真正落魄過，才能看清什麼人才是真正值得深交的吧。」裴珩緩緩說道，他回到了空空門內，看著這裡沒有了清濁之分，看著弟子們身上所穿的弟子服與自己記憶中很久之前的空空門一樣，思緒也不由回到了那段早已遠去的記憶中。
「空空門很強，」裴珩繼續說著：「我還記得那時候，修真界中幾乎所有的法修門派，都喜歡向空空門學習，中境的歸一道宗原本也是模仿著空空門而建宗的，到後面才開發出了自己的特點。」
聞言，挽清秋便也說道：「這千年來，中境倒是沒有再來招惹過空空門了，不過他們的天機閣倒了之後，又扶持起了一個新的宗門，煉陣宗。」
「煉陣宗？」裴珩有些疑惑。
挽清秋微微點頭：「正是千年前的靈氣變動，中境死光了所有的陣法師，便有意讓破陣宗進入中境，但最後也只從破陣宗內挖走了幾位陣法師，讓這幾人在中境內建立了煉陣宗，廣收弟子，雖然中境給了他們許多扶持，但這麼長時間來，這煉陣宗的實力一直都不溫不火的，遠不能與破陣宗相比。」
聽到這些，裴珩輕笑了聲：「死了那麼多的陣法師，只怕這其中也有蹊蹺。」
挽清秋但笑不語。
幾日後，中境的濯香園內，銀遐急匆匆地去了盛璧的院子。
她突然的闖入，令正在擦拭琵琶的盛璧皺起了眉來。
「外面的流言都傳成什麼樣了，你們便不想著管管嗎？」銀遐進來後，毫不客氣地找了個地方坐了。
盛璧不曾看她一眼，只淡淡道：「傳成什麼樣了。」
「都說咱們中境不行了，北境才是正在崛起的新星，說中境不如北境好，甚至還有人聯想到了四千多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情！」
「這不是正常的嗎，」盛璧淡淡道：「裴珩進入了大乘，他們正是風光的時候，便讓他們風光幾天好了。」
「他們風光，卻還要貶低我們中境嗎？」銀遐往前湊了湊：「而且還牽出了四千年多年前的那些事情，當年咱們雖然將所有的痕跡都抹得乾乾淨淨的，但是人言可畏啊，若真的傳了出來，這世人會怎樣看待咱們中境？」
聽到這裡的時候，盛璧的動作這才停了下來。
待送走銀遐之後，她便去找了柯摩，與其商量了一番。
柯摩也是眉頭緊皺。
「這對於空空門來說的確是個好時機，他們若是想讓人心傾向於北境的話，只需要將四千年前的事情說出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