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的往生花

  石台之上還雕刻著許多段嬌嬌看不懂的圖案,正此時,視線中又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懷冰也被那風暴給卷到了這裡來,此刻還在上上下下浮動著,段嬌嬌趕忙出聲道:「喂!我在這裡——」

  她的聲音極大,但傳到沈懷冰耳中的聲音卻是極小的,後者抬起了頭來,在一片渾濁的海水當中,隱約發現了段嬌嬌的身影。

  沈懷冰當即調動靈力,用劍氣給自己劈開了一條道路,也緊隨著來到了段嬌嬌抱著的石台旁。

  風暴仍舊在繼續著,整個滄海被它攪得天翻地覆,數不清的海族喪生其中,風暴將他們的身體高高捲起,又重重拋下……

  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這場海災才有慢慢減弱的趨勢,又過了一個時辰,方才徹底停了下來。

  災後的滄海,一片狼藉。

  段嬌嬌癱坐在地上,一隻胳膊還不忘抓著那石台,生怕風暴又捲土重來,而沈懷冰已經站起了身來,眸光深沉地觀察著段嬌嬌抱著的石台。

  「這裡……」沈懷冰的手放在了石台上的凹陷處。

  段嬌嬌調理了下氣息,忽然看到了自己手中抓著的那塊碎裂的黑色布料。

  她忽的想起來了,這好像是在風暴中無意間抓住的。

  當她的目光定格在那布料上的時候,竟有種出人意料的熟悉感。

  段嬌嬌的眉頭輕輕蹙起,將那被自己揉皺了的布料攤開時,眸中的情緒驟然一變。

  那是一朵用淡金色勾勒著的往生花,邊角處染了一小片的鮮血,給這朵花平添了分妖異之感。

  她的心臟倏然揪緊,目光接著向下看去,那下方,用金線規整地繡著兩個字。

  胥慈。

  這是……胥慈的往生花。

  段嬌嬌的眼中倏然蒙上了一層水霧,她呼吸一滯,又重新將那布料揉進了手心。

  手中的往生花似在發燙一般,段嬌嬌靠著那石台,身體蜷縮了起來。

  為何……當初信了他的話,就那樣走了,若她能再想想辦法,再想想……

  四周的海水又是一片波動,正當沈懷冰以為那海災沒有停止的時候,卻見一隊海族的士兵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

  「大膽人族,竟敢擅闖海族禁地!」為首的那個海族大聲叫道,手一揮,一隊人便朝著她二人的方向沖了過來。

  沈懷冰的目光掃了一眼那方的段嬌嬌,當即提起了滄月劍來攔擋在身前準備迎戰,但她根本沒有把握。

  憑著段嬌嬌的本事,自然是能夠從這些海族的手中輕易逃脫的,但她的速度做不到那麼快,唯有戰鬥。

  原本沈懷冰都已經做好了拼死抵抗的準備了,卻見下一刻,那些海族還沒有衝到她的面前,便被一道強大的靈力給拍到了一旁去。

  「沈姑娘!」蕭鄞然匆匆趕來,眸中滿是擔憂,他解決掉那些海族之後,徑直朝著她的方向跑來:「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沈懷冰的身上還帶著那在風暴中形成的傷口,此刻卻是淡淡搖了搖頭:「我無事。」

  「此地不宜久留,」蕭鄞然不由分說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已經支開了這附近的海族,我們現在就離開滄海!」

  說著,他便要帶著沈懷冰離開,但見後者卻並沒有邁開步子,只是眉頭輕輕蹙了蹙,看向蕭鄞然:「還有段嬌嬌。」

  話音落下,果然見到蕭鄞然面上的表情變了變。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看到了那坐在石台旁的段嬌嬌,卻並沒有想救她的想法。

  他只是來救沈懷冰的。

  「沈姑娘,她可是空空門的人。」蕭鄞然低聲說道,臉上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聞言,沈懷冰不由轉頭,回身朝著段嬌嬌的方向看去。

  她手心中仍舊攥著那枚黑色的衣角,頭深埋在膝蓋里。

  看不出她的情緒,也無法判定她現在的情況。

  其實就算他們這樣離開了,憑段嬌嬌的身法,自己一個人也能夠離開滄海。

  但沈懷冰仍是同蕭鄞然開口道:「帶上她。」

  蕭鄞然的眉頭皺緊了,縱然內心再如何不情願,但仍是沒有拒絕沈懷冰的請求。

  離開了滄海之後,一路上,段嬌嬌都是一副悶不做聲的樣子,蕭鄞然和沈懷冰二人走在前面,偶爾說上幾句話。

  *

  心枯毒,無解。

  水晶宮殿內,蘭珠看著那一件件遞上來的災後情報,仔細認真地批改著。

  「此番海災,又毀了宮殿十二座,先將失去住所的海族子民遷居到其他宮殿,其他的像往常一樣,抓緊時間重建,」蘭珠翻閱著情報,緩緩說道:「海災之時,禁地遭到了人族的闖入,有許多大臣提議增派海族看守禁地,倒是不必,那裡本就什麼都沒有了。」

  龜丞相一直侍立在一旁,認真地記著她的吩咐。

  「其他的一切,都按照往常時候重建,另外,幾個皇弟皇妹們,也都到了該學本事的年紀了,我看嵩規將軍就不錯,可以當他們的師尊,」蘭珠抬眸,目光看向了他:「煩請龜丞相將嵩規將軍請過來一趟,就說本殿有事找他。」

  「是。」龜丞相應了後便匆忙去辦了,但他的心中卻出現了一絲奇怪。

  幾位小殿下的年齡明明還沒有到,二公主殿下,為何要這樣說……

  待龜丞相離開之後,水晶宮殿中便又只剩下了蘭珠一個人,她將桌上的情報都批改完後,嵩規將軍也到了,也不過是囑咐了一些教導王室時候應該注意的地方,還有幾個皇子公主們的脾性。

  嵩規將軍走了,龜丞相站在一旁,愈發覺得奇怪,剛要開口問的時候,蘭珠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父皇的病情又加重了,應當潛心修行,不宜出門,龜丞相,我和阿兄都信得過你,日後這政事,你多監督著些,勿要讓父皇太過操勞。」

  「殿下這說的是什麼話,不是還有殿下在的嗎?」

  聞言,蘭珠只是微微笑了笑,答道:「只是說我不在的時候,丞相可記住了?」

  龜丞相這才放下了心來,點頭稱是。

  蘭珠一人在宮殿內處理了整整一日的政務,又早早地揮退了一眾下人,待到月色高升的時候,她方才停了下來。

  「阿兄,珠兒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