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懷冰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的情緒變了變。
「本殿下不會管你來海族有什麼目的，反正一個築基中期的人族，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的，而且，」二公主靜靜看著沈懷冰，眼中出現了一絲輕蔑：「離了這座宮殿，你以為自己還會有命去折騰嗎？」
「好一個虛與委蛇，」沈懷冰怒極反笑，接著道：「不愧是海族的王室，今日真是叫我開了眼了。」
段嬌嬌也從柱子後面繞了出來，目光看向二公主：「你費盡心思潛入海市蜃樓，是想要將那些人怎樣？」
「自然是殺了，人族這等奸詐的物種，本來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二公主的目光掃了過來，看向段嬌嬌，微微挑了挑眉：「本殿下記得你，從我身上掉下去的那枚金鱗，還在你手上呢。」
段嬌嬌的眉心輕輕皺了皺。
二公主則是轉過了頭去，眸光微斂地看向了那冰棺中的人：「我只是拔下了一片金鱗，便已經痛苦難忍，阿兄他可是……」
沈懷冰的目光也跟著看了過去：「照你這般來看的話，海族王室的實力應該都不弱，那能夠殺了這位海族大皇子的，應當是很厲害的人吧。」
話音落下，二公主的心緒緊了緊，似是想起了什麼，周身的氣息也隨之一變，凌厲逼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綿長的思念與悔恨。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她不說話，段嬌嬌與沈懷冰二人也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那倚靠在冰棺旁的人方才緩緩開口：「既然你們都是將死之人了，那講給你們聽也無妨。」
二公主的手輕輕摩挲著冰棺上面的紋路，低斂下來的眸中含了幾分苦笑：「人族與海族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將人族捉來獻祭給海神，可以減少滄海中的災難，海族王室世世代代都如此，但阿兄他，不願殺人……」
*
「咳咳咳……珠兒，為父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教給你本事，不是讓你在滄海中橫行霸道的，你怎麼就是不聽……」
「父皇，是那章魚族的三個小子先欺負別人的，我看著不爽，才幫忙教訓了他們！」
「你還敢頂嘴，教訓也不是像你這樣來的，為父平日裡教給你的東西都沒記住是不是，你要氣死為父是不是？！」
「孩兒才沒有！」
偌大的水晶宮殿中，年幼的海族二公主跪在地上，身前是一位頭髮斑白，面容憔悴，身著黑色王袍的海族王上。
正當殿內的局勢愈發冷凝的時候，一個相貌溫和的海族男子匆匆忙忙走了過來。
「父皇息怒，珠兒還年幼不懂事，這才魯莽衝撞了章魚族，孩兒已經前去賠過罪了，還請父皇勿要懲罰珠兒！」
看著那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蘭珠的眸中出現一絲亮光，趕忙叫道：「阿兄！」
聞言，蘭璃轉過了頭來，朝著她彎唇一笑。
「這丫頭就是叫你給寵得無法無天的，」海族王上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這滄海總也是要成為你們的領地的，為父能夠教給你們的不多，剩下的，就要靠你們自己去摸索了，咳咳咳……」
說完之後，海族王上又是一陣咳嗽。
蘭璃和蘭珠趕忙湊了上去。
他們的父親因為早年練功不當，身上便時常帶著重傷，而今也只能簡單處理些政務，剩下的事情，都交由了海族的臣子們去辦。
從水晶宮殿中出來之後，看著一言不發走在自己身邊的妹妹，蘭璃不由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問道：「珠兒怎麼又不開心了？」
「阿兄，我又惹父皇生氣了，我是不是做的不對……」
「傻丫頭，」蘭璃輕輕笑著，「這世間的對錯是很難分辨的，很多時候，你只要無愧於心便好，別難過了，阿兄帶你去岸上玩。」
「岸上，」蘭珠的眸光微微一亮：「阿兄是說……人族的地方嗎？」
聞言，蘭璃點了點頭，接著道：「聽聞人族的誅天門最近在滄海附近辦起了海市蜃樓，有很多稀奇的物件，都是咱們滄海中沒有的，阿兄可以帶你去看。」
「可是父皇說，咱們海族是不能和人族親近的，那些人族卑鄙且狡詐，會把咱們抓去當奴隸的！」蘭珠的小臉上一陣糾結。
蘭璃只是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眼眸中出現了無盡的嚮往和期待：「你從未到過岸上，沒有見到過人族，他們其實是一個很聰明的種族，創造了許多東西，對了，珠兒應當還未曾放過風箏吧。」
「放風箏？」
蘭璃笑著點了點頭：「等去了岸上，阿兄帶你和人族的孩子們一起放風箏。」
海市蜃樓中，仍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一直生活在滄海中的蘭珠還從未見過這種場面，手裡拿著蘭璃給買的糖葫蘆和面具，蹦蹦跳跳地跟在自家哥哥的身後。
一路上，修士與攤販的討價還價聲，好酒者喝醉後的瘋言瘋語，夫妻之間你儂我儂的蜜語都不絕於耳，蘭珠不由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左看右看著。
蘭璃買下了一個風箏，帶著她繞了許久，終於繞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
雖然看起來空曠，但地上有許多孩子正在放風箏，這些風箏飄在天上，有花形的，有鳥形的，還有魚形的……
蘭璃一出現，便有許多孩子們跑了上來，一個個都圍繞著他蹦蹦跳跳。
「阿璃哥哥！阿璃哥哥！」
聽著這些聲音，蘭珠當即叉腰擋在了蘭璃的身前，怒目瞪著那些小崽子們：「這分明是我哥哥，你們不許叫！」
聞言，蘭璃無奈笑著俯下了身來，向著小朋友們介紹了自己的妹妹，也同蘭珠一一介紹了這些孩子的名字。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阿兄，喜歡人族的稀奇物件，也喜歡和人族的孩子玩耍。
也是她第一次覺得，或許人族，也並非她聽過的那般醜惡。
後來的幾日，蘭珠便會時常跟著自家哥哥去岸上玩，有時聽人族的老人講講故事，有時陪人族的孩子們玩耍，有時學著人族的模樣，逛街吃飯，和小販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