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只見段嬌嬌手中的石子宛若離弦之箭般徑直衝著一個方向飛了出去,二人的目光緊追著那石子,穿過重重阻礙,石子精準無誤地打在了一隻正在遊動的海獸的眼睛上。
這裡的海獸,縱然靈智未開,但實力都是非常強悍的,且單靠她們現在的力量,以及一枚小石子,若打在尋常的地方,對於海獸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的,唯有擊中最為薄弱眼睛處。
那隻被打中的海獸瞬間無比痛苦地嚎叫起來,幾條長腿縮了起來,捂在了眼睛上,而周旁的海獸也因為聽到了同伴的叫喚而瞬間遊了過去。
沈懷冰仍舊看著那石子最後的落點,不敢相信這是人能夠做得到的事情,旁邊段嬌嬌的話音又響起。
「喂,你愣著幹什麼呢,現在就是機會,跑啊!」段嬌嬌已經收斂起了自己全部的氣息來,趁亂溜出了山洞去。
沈懷冰驟然回過了神來,趕忙緊緊跟上。
那些海獸們都被引開了,兩人這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離開它們的族群。
但在這茫茫滄海中,她們逃過了一個地方,卻不知前路又在何處,該去什麼地方。
一處沒有海獸和海族到達過的地方上,段嬌嬌揉著自己餓壞了的肚子,反覆確認了一株海草無毒後,便張開嘴吃了起來。
沈懷冰看著這一幕,不由皺緊了眉頭。
這海草沒什麼味道,也不怎麼頂餓,段嬌嬌正想試試另一株的時候,一瓶辟穀丹砸了過來。
她倏然出手,抓住了那憑空砸來的辟穀丹,抬眸時只見沈懷冰正用那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自己。
「一枚辟穀丹可以讓你十天不餓,你身上若有這種東西,大可不必吃草。」
段嬌嬌一臉苦悶地打開闢谷丹的瓶子,她可不愛吃這種東西,平日裡跟著大師兄和容淵都是大魚大肉的,哪裡就餓著過了?
但眼下也只有這樣了,若遇到了危險,打著架肚子突然叫了起來,那才是真的難受。
段嬌嬌吞了一枚辟穀丹,體內的飢餓感果然消失不見了,恢復了體力之後,她又站起了身來,仰頭向上望去。
夜明珠能夠照亮的範圍很小,再往上看去,那便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了。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不知道他們……」段嬌嬌兀自喃喃著,心中竟有些失神。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自己沒能救下那個誅天門的弟子,不知他是否脫離了危險,還有胥慈他們……
而另一方,沈懷冰的聲音傳了過來:「要走你自己走,我本就是要來滄海的,那海獸身上的傳送陣將我直接送到了裡面,倒也正好。」
「你為何要來滄海?」段嬌嬌的眼睛眨了眨,這滄海中可沒有她的金手指啊。
沈懷冰淡淡道:「與你無關。」
說完之後,她便提劍起身,繼續向前走去。
正此時,前方隱約出現了兩點光芒,向著這方行來,沈懷冰的腳步也緊跟著停了下來。
段嬌嬌的目光被那兩點光芒吸引,緊接著,她仿佛看見了更多的光芒。
有人來了,或者不能說是人,在這海中的,應當是海族。
他們行進的速度極快,段嬌嬌趕忙上前一步再次扯住了沈懷冰的腰帶,然後帶著她迅速往水草最為濃密的地方跑去。
兩人就這樣趴在了水草之中,段嬌嬌從芥子囊中掏出了兩枚丹藥來,將其中一枚遞給了沈懷冰。
「隱息丹,小南子特製的,吃了之後,如果不是刻意地做出大動作,就不會被任何東西發現。」段嬌嬌好心地解釋著,同時將自己那枚隱息丹給吞了進去。
沈懷冰猶豫了片刻,但見她服用之後,周身的氣息果然更弱了,幾乎難以察覺,便將另一枚接了過來。
很快,那一隊海族便遊了過來,段嬌嬌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坐在華麗魚車上的海族女子。
還是從前見過的那副容貌,但此刻的她鎧甲加身,傲然立於魚車之上,長發高高束起,腰下已變成了魚尾,眉眼之間儘是傲氣。
數不清的海族簇擁在她的身旁,格外的殷勤。
「此番若非是二公主殿下親自潛入那人族的海市蜃樓當中,趁機將他們的防禦陣法破壞掉,卑職還在為怎麼攻進去而頭疼呢!」
「說起來,這都還是二公主殿下的功勞,殿下勇猛無畏,真乃海族的驕傲啊!」
「這下又抓住了這麼多的人族,可以好好祭奠一番我族的英靈啊!」
一隊隊的海族就從她們的眼前走過,卻並未發現藏於水草中的二人,段嬌嬌的目光追逐著那被喚為二公主殿下的海族女子看了一會兒,忽然間,一輛巨大的特製囚車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只見那囚車當中坐滿了人類,皆是去參加海市蜃樓的人,有的人身負重傷,有的人奄奄一息,有的人縮在一旁瑟瑟發抖,更有甚者因為不會閉息術,早已淹死在了這水中,屍身漂浮在囚車頂上,被帶著一路往前而去。
這副慘景,令段嬌嬌的心中猛然一沉,然而更令她震驚的是,在這輛囚車當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胥慈的胳膊上,胸口處,雙腿上都遍布著或大或小的傷口,髮髻已經散亂,目光無神地盯著下方。
段嬌嬌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子忍不住顫了顫。
那隊海族很快便帶著囚車離開了這裡,待他們的身影看不見了之後,段嬌嬌驟然站起了身來,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沈懷冰沒有說話,但也緊跟了上去。
一路循著囚車留下來的痕跡,段嬌嬌與沈懷冰二人很快便找到了一處由一條巨大水蛇環繞起來的地方。
那水蛇的身體將有千米之長,呈圓形環繞起來,而被它身體圈住的地方,由堅韌的長繩一端連接著地面,一端連接著特製的牢籠,漂浮在水中。
她們到了的時候,這些海族正粗暴地將囚車中的一個個人類塞進那眾多的牢籠當中,碩大而沉重的蛇頭平放在地上,仿佛睡著了一般,但誰都知道,它仍舊在認真看守著這裡所有被抓來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