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要是殺了他呢?」蘭珣又被驚災給提了起來。
「王上!」龜丞相臉上一陣慌張。
蘭珣再次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來。
「放開我們王上!不要殺他!我……我告訴你們就是!」龜丞相最後長嘆了一口氣,還是妥協了。
「其實,只要不停地用人族獻祭,就能夠避免海災的說法,是海族的皇室編造的謊言,真正引發海災的原因,便是我海族至寶,定海珠的失竊……」
「這滄海,原本是一片到處充斥著海災的領域,但這些海災的存在,也同樣成就了這裡豐富的資源,因而也孕育了我們海族,後來,天道憐憫海族,為平復這些災難,給我們提供更好的生存環境,便降下天生靈寶定海珠,我們便在風暴最嚴重的地方修造祭台,虔誠地供奉著定海珠,造就了海族千萬年來的平靜安寧,然而就在三千多年前,有人族的修士借著來與我們海族互相交流的事情,偷偷潛入了禁地當中,盜走了定海珠……」
「定海珠離開了滄海,海災瞬間降臨,那一次,我們的子民們毫無防備,有大半都折損在了那一場海災之中……」說到這裡的時候,龜丞相低頭抹了抹眼淚:「你們說,我海族究竟做錯了什麼,竟要承受這些,死在那場海災中的子民們,都是無辜的啊!」
「三千多年前的我們,還可以和人族和平共處,聽海皇說,記載中那時經常有海族上岸,和人族一起玩樂,就如同蘭璃王子期望的那般,與人族的孩子一同放風箏,可終究是你們人族先背德,為了一己私慾而不顧我海族千萬子民的性命!」龜丞相憤慨地瞪著段嬌嬌和沈懷冰:「於是我們的王族編織了人族獻祭的謊言,發誓永遠與人族為敵!我不清楚你們人族是怎樣和妖族勾結到一起的,但只要海族還剩下最後一個子民,就要拉一個人族去陪葬!」
聽完了這些,段嬌嬌蹙眉:「定海珠遺失了三千多年,你們便沒有出去尋找過嗎?」
話音落下,龜丞相又是一陣冷笑:「尋找?怎麼沒有找過呢?」
他的聲音中帶了幾分苦澀:「我們第一批被派出去尋找定海珠下落的勇士們,被公開剝了皮放進滾水裡煮,人族還因此放話出來,何為海族?獸類而已!好一個獸類,我看你們人族才是禽獸不如!」
「我們第二批外出尋找定海珠的勇士,被永遠地囚禁在了你們人族的中境,終生為奴,至此,你們人族徹底把我們貶低進了泥里,」龜丞相的眼眶又紅了起來:「若蒼天有眼,何不滅了這些自視甚高的人族,為何要給海族帶來如此災難!」
段嬌嬌已經猜到了那定海珠或許也在歸一道宗的禁地當中了,而當初對海族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就是中境的那伙人了。
人族當中,有善良的,自然也有邪惡的,雖然她未曾做過這種事情,也絕不會去做這種毫無底線的事,但身為一個人族,在聽到這些的時候,心中也難免有些羞愧。
再加上驚災又在旁添了一句。
「哦,想起來你們人族也是這樣對待妖族的。」
段嬌嬌袖下的拳頭攥了又松,鬆了又攥緊:「定海珠一定會回來的。」
龜丞相併沒有因為她說的這句話而動容,看向他們的目光中仍是滿滿的憤恨。
「蒼天或許已經給人族降下懲罰了,」沈懷冰緩緩道:「這懲罰,還沒有結束。」
三千年來的飛升無門,或許就是天道給人族降下的懲罰。
只可惜,一部分人的錯,卻要讓整個人族來承擔。
離開了海族之後,段嬌嬌的心中沉甸甸的,再看一眼和她們一同出來的驚災,她的心中更加沉甸甸了。
「聽聞精靈族愛好和平,從未與任何族群爭奪過什麼東西,那裡是一片淨土,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你……也要去嗎?」段嬌嬌猶豫著問道。
「無妨,」驚災好心情地答道:「我去了便熱鬧了。」
此話一落,段嬌嬌心中咯噔了一下。
「這個……不好吧,」段嬌嬌乾笑著:「還要勞動您親自去製造熱鬧,這多不值當?」
聞言,驚災挑眉:「你要攔我?」
「那我也得攔得住啊……」段嬌嬌低低道,想起那日分別後驚災一聲不吭就跑到了海族,將海族給攪了個天翻地覆,她便有些汗顏。
「沒錯,」驚災勾起唇角,似乎知道自己很厲害:「你攔不住我的。」
「妖族的點化池,是被中境的人盜走的,海族的定海珠,也有很大可能是被中境的人盜走的,」段嬌嬌認真了下來:「你對這些事情都很感興趣,不止是妖族,這是為何?」
話音落下,驚災臉上的笑意也收了起來。
他語氣淡淡的:「可還記得我之前同你說的話?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又該去什麼地方,世間沒有與我相同之人,亦沒有同行之人,若讓你日復一日的過這樣的生活,你可會開心?」
「這不正如同修行嗎?」段嬌嬌微微偏了偏頭。
「因為你是人,日復一日的修行,便可得道飛升,而我呢?有誰知道我最後何去何從?」
講至此處的時候,段嬌嬌也沉默了下來。
他是妖,但又不像妖, 從災禍當中成形,他也會得道嗎?但似乎,妖族修行飛升的法則當中不曾記載過似他這種妖的結果。
即便成功飛升了,可他所到的地方,都會伴隨著災禍的發生,真的會有人喜歡他嗎?
段嬌嬌沉默了良久,而後問道:「那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都是為了什麼,難道就只是給自己平靜的生活找樂子嗎?」
「我可沒那麼幼稚,」驚災掃了她一眼,而後淡淡說道:「所求不多,但求一死。」
「求死?」對於這個回答,段嬌嬌有些驚訝:「死了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提起「死」這個字來,驚災的眼中方才出現了幾分光亮:「對你們人族來說,死便意味著什麼都沒有了,但對我來說,這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