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根本來不及去找那箭射出來的方向,便有兩隊空空門的弟子分別從兩側殺了出來,直接將他們給包圍了起來。
看著這明明前一刻還被他們追殺的空空門弟子,現在就敢沖回來反殺他們了,其中的一人立刻祭出了自己的長劍來,冷笑了一聲:「一群盜賊罷了,還真是自不量力呢!」
仍舊藏身在樹上的趙隨心看到了那人的架勢,眉頭皺了起來。
竟然是個劍修。
劍修的攻擊力是十分強大的,往往能夠發揮出比本境界更高一階的力量,這個劍修可不好對付,恐會傷到下面的空空門弟子。
想至此,趙隨心手中的弓箭便瞄準了他的方向。
下面的人已經開始混戰了起來,空空門弟子在將他們包圍住的過程當中,又格外注意地封鎖了跳河的出路,免得他們到時候逃脫了,給他們帶來更多的麻煩。
樹上,趙隨心手裡的長箭遲遲沒有發出去,他在觀察。
在這剩下的三人當中,那個劍修無疑是戰鬥力最強的,他看起來戰鬥經驗也同樣豐富,趙隨心這一箭射出去後,有很大的可能不會直接要他的性命。
而不管他這一箭有沒有射中,或者是射中了什麼人,他那第一箭便已經打草驚蛇了,這些人在戰鬥的時候,也開始對周圍的環境注意了起來,所以,他這第二箭發出後,自己的位置必然會暴露,他也就不能用這種方式為其他的空空門弟子分擔壓力了。
所以,這第二箭選擇了什麼人,至關重要。
最後,趙隨心瞄準了除那劍修之外兩人中的其中一個。
長箭飛出,精準無誤地刺中了那人的眉心,與之前那人一樣,頃刻間渾身便著了火,斷了他所有的生路。
「偷襲的人在樹上,注意!」
果不其然,下一刻,趙隨心的位置便被那個劍修發現了,他立刻收了自己的弓箭,跳下了樹朝著戰場飛來。
而此刻,另一人已經被空空門弟子給纏住了,唯一還有些優勢的便是那個劍修了。
不過他應當沒有想過,趙隨心對戰劍修的經驗十分豐富,有了他加入戰局後,劍修也感覺到有些吃力。
他的目光往自己同伴的方向掃了一眼,那人已經身受重傷,還被逼得步步敗退。
見此,劍修也對他不抱希望了,正想要轉身跳河一個人逃脫的時候,一片火場直接封住了他的去路。
火光之中,趙隨心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
*
孔常長老等人趕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段嬌嬌被蛟龍前輩環繞著,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幾盞魂燈,許久都未曾挪開的情景。
付清殊飛身來到了段嬌嬌的身旁,眉心輕蹙著,低聲道:「嬌嬌?」
聞言,段嬌嬌眸光微動,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緩緩開口道:「魂燈滅了九盞了。」
已經死了九個弟子了。
付清殊能夠聽到她語氣中的無奈以及那隱忍著的怒火。
段嬌嬌又接著低聲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話音落下,付清殊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你想要怎麼辦?」
「還有九十七天,澤空開啟,中境的人,我不想讓他們活著離開。」段嬌嬌低聲喃喃著。
付清殊的眼底出現幾分驚訝:「你如何知道是中境的人做的?」
段嬌嬌揉著自己的額頭:「這修真界中最不想空空門發展起來的,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聞言,付清殊又沉默了下來。
*
澤空內,看著那倒下來的四具屍體,趙隨心也好,空空門內其他的弟子也好,他們的臉上都看不到有多麼開心。
這些人死了又能怎樣,他們朝夕相處的夥伴,再也回不來了。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還是趙隨心率先開口道:「好了,咱們趕緊回去跟其他人匯合吧。」
山洞中的傷員們正焦急又緊張地等待著,看到他們回來之後,都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他們趕忙湊上來詢問情況,得知那四人已經被解決了,山洞中這才有了幾分輕鬆的氛圍。
趙隨心來到了一旁,一邊搗著止血草,一邊說道:「咱們穿著弟子服,很容易就被他們給認出來了,就算是換上了常裝也不行,這夥人只是衝著咱們空空門來的,等明天我們出去找找蒼瀾宗和御獸宗的人,看看他們願不願意跟咱們一起殺回去,若是不願意的話……就管他們借兩身多餘的弟子服,好歹也能多些活下去的希望。」
話音落下,山洞中的氛圍又沉悶了下來。
人群中忽然傳出了一道細弱又委屈的聲音。
「他們為什麼只殺我們啊……」
趙隨心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
的確,蒼瀾宗和御獸宗的弟子們都是和他們一起進入澤空來的,可這夥人,偏偏只殺他們。
那細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早知道……當初就不選擇進空空門了,去蒼瀾宗和御獸宗,現在起碼不用擔心自己活不下去……」
這話落下,每個人的心中都不免有些怨言,已經開始有人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趙隨心將搗好的止血草拿了起來:「藥好了,都把自己身上的傷來處理下吧。」
趙隨心在剩下的弟子當中穿梭著,分發著止血草,待來到了那正小聲哭泣著的女修身旁時,他蹲下了身來。
「空空門是家,咱們都是家人,」趙隨心將最後的那份止血草遞了過去,同她輕輕笑道:「別哭了,相信我,要是那些人再追過來了,我不會讓你們死在我前頭的。」
不管對別人來說空空門是什麼,對於趙隨心來說,空空門就是他失而復得的家。
聞言,那女修怔愣住了,心中忽然有些羞愧,低垂著頭接過了趙隨心遞來的止血草。
「大家休息吧,我來守夜。」趙隨心說完之後,便走到了洞口處,席地打坐了起來。
無人看到,趙隨心袖下的右手正輕輕顫抖著,其上赫然是一道猙獰的劍痕,鮮血還流著。
他用靈力強行穩定住這傷口,坐在洞口處,抬頭朝著夜空中的那輪圓月看去。
夜風靜悄悄的,月光皎潔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