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空門中還真是臥虎藏龍,段嬌嬌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屬於自己的名字,當即開始消化起方才那人傳授給自己的運用靈氣的法門來。
不得不說,那人的總結清晰明了,涉及的方面很廣,又很細緻,段嬌嬌理解起來並不難,再加上不停的訓練,只一天的時間,她便不至於再次施展輕身術的時候,一股腦衝上天去,又沒辦法安全下來了。
月末小測的截止時間到後,眾人也都正式交了任務,其中有大半的孩子沒完成。
從付清殊的手中接過那如意後,旁邊孩子們的討論聲也傳進了自己的耳朵了。 ❈❂❈
「我這個東西價值可不菲,去坊市典當後可以換不少靈石呢!」
「我也正有此意,不如我們結伴去坊市,換來的靈石還可以買些幫助引氣入體的靈丹呢!」
「這次拿到的東西對我有用處,我就不跟你們一塊去坊市了。」
段嬌嬌的目光往那方看了一眼,沒有插話。
付清殊注意到她之後,開口問道:「你呢,又該如何處理這如意?」
「我跟人約好了。」段嬌嬌朝付清殊彎眼一笑,轉手便將那如意妥善地放在了包裹中。
*
三河鎮,石家。
石大貴憤怒地將藏寶的地方刨開,把裡面的木盒給取了出來,還未打開,轉頭便罵了一通那負責看守的練氣修士。
當他打開盒子的時候,如意已經不見了,但卻多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
「所盜之物,不日歸還。」
石大貴愣愣地看著上面的字。
偷都偷了,她還要還回來,那她為什麼要偷,這小賊莫不是個傻的?
不過他原本是想要重金懸賞抓那小賊的,但見紙上說還會還回來,不妨就先等幾天,他趁機多雇幾個練氣期的打手,在暗中守著這邊,若那小賊真的出現了,就直接將她給捉起來!
敢拿他石大貴的東西,這小賊怕是嫌命長!
等到第二天晚上月黑風高的時候,整個石家都沸騰了起來。
五個練氣修士在院中四處搜捕的動靜鬧得每間房都亮起了燈來,石大貴正在美夢中,便被驚醒了,當即衝出了房門,指著前來報告的一個道士破口大罵。
身旁的小妾好不容易才將他安撫了下來,石大貴仍是面色不善的模樣:「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回老爺,那小賊回來了!」
話音落下,石大貴的臉色當即一變,抓住了那道士的一個胳膊:「真回來了?現在在哪兒呢,敢盜我石家的東西,定要讓她吃吃苦頭!」
「回……回老爺的話……」那道士的底氣泄了一半,「讓……讓她給跑了。」
「你是幹什麼吃的!」石大貴再次罵了起來,抬手惡狠狠地指著那道士的鼻子:「不是說只有練氣二層不足為懼嗎,你們五個練氣六層的,還抓不住她一個?!」
聞言,道士的眉頭也擰了起來:「並非我們不敵,是那小賊的速度太快了,那身法絕對是練過兩三年的,所以……」
「一群廢物!」沒等那人說完,石大貴便打斷道,而後拋下了自己的小妾,怒氣沖沖地朝著祖墳的方向跑去了。
重新挖開土,將木盒取了出來,其中安然躺著一枚通體瑩白的如意,月色下,渾身泛著柔和的光芒。
這夜,整個石府內都鬧成了一團,而這些人要找的「小賊」段嬌嬌,此刻正坐在不遠處的屋頂上,兩隻小手撐著臉蛋,遙遙望著夜空中的月亮,不由喃喃道:「那白衣師兄教的本事,可真好用啊……」
因為學會了運用靈氣,段嬌嬌施展著輕身術回了宗門,時間縮短了大半,三河鎮本就離空空門不遠,等她回到門派中的時候,正值天色將明,晨光熹微。
她一進門,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掌門站在山門處,悠悠地喝著大棗茶,瞧見段嬌嬌迎面走了過來,眼睛又笑眯成了一條縫。
「嬌嬌啊,昨兒又是去做什麼了呢?」秦掌門直接開口問道。
聞言,段嬌嬌便走過來,先是恭敬地行了禮,然後道:「掌門,我出門前去執事堂報備過了。」
潛意思就是她沒有亂跑哦,這是合理合法的。
「哈哈哈,不是問你有沒有去執事堂報備,是問你,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情……」秦掌門喝了口茶:「為何要多此一舉,做這件事情。」
聽到後面的時候,段嬌嬌倏然明白了過來:「掌門知道我將那如意還回去了?」
「行盜竊之舉,最後卻盜而不取,總該有個理由吧。」秦掌門輕輕笑道。
段嬌嬌的面色也認真了幾分:「理由便是……盜竊本身就是不對的。」
秦掌門看著小姑娘臉上的堅定,接著說道:「清殊應當同你們說過,你們所偷盜的人家,都是沒能得到應有懲罰的惡人。」
「惡人也好,善人也罷,家中失竊是他們的事情,有沒有偷盜卻是我的事情,」段嬌嬌的眸子低斂了下來:「我只想坦坦蕩蕩做人,又何必以懲治惡人為藉口來自己矇騙自己的良心?」
「盜者,即為賊,你已經盜了石家的如意,成為了賊人,再將如意送還回去,又何嘗不是在矇騙自己的良心?」
「只因我本心並非如此,若有選擇的餘地,誰想要去做一個盜賊?」段嬌嬌眸光淡淡:「盜者,是為賊,那盜而不取,便全當是我……用來謀生的手段吧。」
話音落下,秦掌門沉默了下來。
是啊,若有選擇的餘地,誰想去做一個盜賊呢?
謀生的手段,的確是謀生的手段。
段嬌嬌如此,空空門亦如此。
在段嬌嬌的眼中,此刻的秦掌門已經斂去了平日裡的處變不驚,眼眸之中滿是滄桑與惘然,不知過了多久,秦掌門倏而輕笑一聲,揚聲叫道:「這番回答,您可還滿意?」
段嬌嬌愣住了,不知秦掌門在和誰說話,竟還尊稱了一句「您」,但下一刻,她便驚住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樹上輕盈落下,那纖塵不染的白衣逆著熹微的晨光,卷了幾縷沾染酒氣的清風,正向著這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