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風,多少沾了些凌厲的寒冷。
妖族總營的第五座營帳之內,一普通妖修端坐其中,身前的桌案上還留著幾盞熱氣騰騰的茶水,而他只端起了其中的一盞細細品著。
突然之間,營帳外的風聲呼嘯了起來,帶著好似鬼哭神嚎般的聲音突然逼近。
妖修拿著茶盞的手一頓,那股強風便在下一刻闖入了營帳來。
帳簾被風高高吹起,他轉頭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只透過大開著的帳簾看到了幽靜的黑夜。
他沉默了良久,最後放下了茶盞來,起身朝著帳簾走去。
將帳簾放了下來,又用繩帶系好,確認其不會再被外頭的風給吹開了,他這才轉身回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便見帳內的桌前,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此刻正低垂著眸子,指尖抵著杯沿畫圈。
「你是什麼人?」那妖修皺起了眉頭來問道,竟然能夠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潛入進來,可見這個人修是有幾分本事的。
「我聞到了好重的人血味兒,」段嬌嬌看著眼前那杯剛剛被妖修動過的茶水,「連這茶水都沾上了腥氣,想必,你就是那所謂的妖傀師了吧。」
話音落下,妖修看向段嬌嬌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認真。
常年與人血作伴,他身上的味道早就已經無法消去了。
「你的鼻子倒是靈,聞著味就找過來了。」妖傀師絲毫不懼地看著她。
聞言,段嬌嬌抬起了頭來,對上了他的眼睛:「不至於,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我可是什麼都沒有聞到,但說實話,若非是那身披黃袍的妖修在進入第十三座營帳之前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也不會想到那些是專門做給我們看的戲,更不會想到真正的妖傀師,從來就沒有動過位置。」
「那你應該也沒有想過我為何敢一個人留在這裡吧,」妖傀師冷笑道:「憑你一個剛進入金丹期的黃毛丫頭,就敢來暗殺我了,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正好,我也想瞧瞧妖傀師的本事。」段嬌嬌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但見段嬌嬌腳下的地面開始往上滲出血液來,原本乾燥的土地,剎那間便被濡濕成了血紅色。
「哦?」段嬌嬌抬了抬眼皮:「原來人血都藏在了地底下。」
妖傀師緩緩向上勾起嘴角,緊接著那些從地底滲出來的鮮血便浮到了半空中,環繞著段嬌嬌凝成了一連十二道血符,形成了一個完全由人血構成的符陣,將她困入其中!
*
第十三座營帳內,陳笙和周建仁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水,而帳內的妖修們也都殺得差不多了。
前方只剩下一個金丹初期的妖修擋在那黃袍的前面,死死地護著他。
而一刻鐘的時間很快就到,陳笙活動了兩下手腕:「周道友,一起上!」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朝著那僅剩的妖修和黃袍衝去,周建仁牽制住了那個妖修,而陳笙則趁此機會,一掌朝著那黃袍擊去。
黃袍躲閃了幾番,最後還是難敵陳笙的凌厲攻勢,一時未曾反應過來,便成了劍下亡魂。
死去的黃袍倒在了地上,最終化為了原形,是一隻巨蜂。
此刻,周建仁也解決了那最後一隻妖修,朝著陳笙的這邊走了過來。
「陳道友,咱們趕緊收了這妖傀師的屍體,回去交差吧,可別等那金丹後期的大妖回來了,把咱們抓個正著。」周建仁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而陳笙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周建仁見他沒有說話,仿佛失神的樣子,又問道:「陳道友,怎麼了?」
陳笙回過了神來,看向了他道:「消息中不是說,來北境的這隻妖傀師毒藝精湛,原形肯定也是帶有劇毒的嗎?」
「這巨蜂也有毒,沒錯啊,」周建仁指了指地上的屍體說道:「咱們趕緊收了它回去交差吧!」
想著沈懷冰那邊應該拖不了太長時間了,陳笙便將疑惑壓在了心底,先用納屍囊收了巨蜂,然後和周建仁一同離開了這裡。
*
十二道血符紅光大作,帶著一股極強的邪氣朝著段嬌嬌壓了過來。
而她仍端坐在原地,動都未動,妖傀師原以為此符陣的力量足夠強大,她是被嚇傻了才沒有動作,但見下一刻,符陣的血氣衝到了段嬌嬌的面前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再無法前進分毫。
妖傀師看著這一幕,瞬間瞪大了雙眼,它再次施術催動人血,但根本沒有辦法控制那符陣!
「你……你做了什麼!」妖傀師的臉色一變。
段嬌嬌站起了身來,抬手撥開兩道血符,令其給自己讓出了一條路來,然後朝著妖傀師的方向走去。
「切斷了人血的來路罷了。」段嬌嬌指了指營帳內的一處青銅煉丹爐,只見那丹爐上的控火紋不知何時被幾枚飛鏢給切斷了,而裡面的火焰也早已熄滅多時。
再仔細看的話,只見這青銅煉丹爐的下半部分是隱沒在地下的。
段嬌嬌從進來的時候便將這第五座營帳給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它跟其他的營帳還真是不一樣。
這座帳子的內部畫了許多的陣紋,似乎有聚氣和封閉的作用,那丹爐的下半部分連接著地底收集來的人血,而地面上也隱藏著各種陣法,如此密不透風的設計,倒也難怪妖傀師敢一個人待在這座營帳內。
以丹爐引血,又以人血激活陣法,其力量,足可以將一個元嬰期的修士給殺死了。
所以段嬌嬌進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營帳中能破壞的東西,都給破壞個遍。
此刻妖傀師也發現,不管是地上的陣法,還是營帳上的陣紋,都在還未激活的時候就被那極小的飛鏢給截斷了,現如今,這營帳內事先準備的一切都不可用了。
他震驚於段嬌嬌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觀察到如此多的東西,此刻也不得不愈發認真地審視起了眼前的人。
「你是哪個門派的人,我從前怎麼沒見過你?」妖傀師一邊說著話,寬袍下的手中也在不動聲色地凝聚著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