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看著段嬌嬌喝水的模樣,自己的臉上也出現了幸福的笑容。
段嬌嬌將那碗又遞了回去,她其實只是輕輕抿了一口,這水來得不易,而她結丹之後,也已經辟穀,不再需要這些了。
老奶奶卻並未接過,只是笑道:「姑娘,你喝,我都一把年紀了,等到明天,那些妖怪們將桶帶了來,你也不用怕,總也是要入土的,我替你去死。」
話音落下,段嬌嬌的心中驟然一震,頗為驚訝地看著她。
老奶奶全然沒有任何難過的情緒,仍笑說:「我老了也活不了幾年了,姑娘,你還年輕,要是有幸得救了,那就是賺了。」
「有我在,」段嬌嬌格外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人:「不會有人死的。」
老奶奶並沒有在意她的話,只是又看了看那碗中的露水,段嬌嬌也猜中了她的意思,便仰頭將那碗水全喝了。
看著段嬌嬌的模樣,老奶奶似是想起了些什麼,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借碗一用。」段嬌嬌喝完之後便說道,然後站起了身來,將自己的樹墩讓給了老奶奶,「您坐這裡。」
說完這些之後,段嬌嬌便走到了草木茂盛的地方,蹲下了身來,仔細認真地收集著露水。
她蹲在地上,腦中還回想著老奶奶方才所說的話。
我替你去死。
段嬌嬌手下的力道一重,她最討厭身邊的人說這種話。
忽然間察覺到前方傳來了格外濃重的妖氣,段嬌嬌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朝著那方看去。
沒過多久,便看見一夥小妖們又押著一群不知從什麼地方擄來的凡人回來了。
那大概有十幾隻妖,修為跟自己之前救下那伙村民時遇到的一樣,基本上都是築基期,偶爾帶幾個練氣期的。
這伙小妖將剛剛擄來的百姓們混入了現有的這些人當中,然後就高高興興地找地方歇了,圍著篝火飲酒作樂,沒過多久,那最大的營帳中就傳出了黃雀的罵聲。
「誰叫你們歇著了,等到了時間交不了差,你們都得受罰!」黃雀從營帳中走了出來,怒目瞪著那群剛剛回來的妖怪們。
那些妖怪見了黃雀,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都放下了自己手裡的酒碗。
修為最高的那個妖怪趕忙低聲下氣地解釋道:「黃雀大人,您今天早上的時候說了,只要我們能再抓來二十個人就能歇著了……」
「還敢頂嘴?」黃雀格外的暴躁,指了指原本那用來放桶的位置,叫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妖買的垃圾桶,好不容易都快收集夠了人血了,結果那桶裂了,血全都沒了!」
話音落下,那妖怪的臉色也是一變,立馬急道:「這怎麼會,收集了那麼多的人血,一滴都不剩了嗎?!」
聞言,黃雀冷哼了一聲,環抱起了自己的雙臂來:「後天可就要去總營交差了,你們還不快抓緊時間再去抓一群人回來?要是後天完不成任務,我就把你們全都給熔了回爐重造去!」
這話一落,小妖們哪裡還敢休息,一個個都紛紛站了起來,由那個修為最高的帶領著往外邊跑去了。
也是在那些小妖都跑遠了之後,黃雀才一拍腦門:「忘了叫他們帶個桶回來了……」
喃喃完之後,黃雀又隨手一指,挑了個小妖出來:「你,出去找個桶回來,順便打聽打聽那隻蛤蟆的下落,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是沒用!」
那小妖得了命令,就趕忙去辦了,殊不知就在黃雀又轉身回了營帳的時候,一隻飛針戳在了他的屁股上,又很快被收回去了。
段嬌嬌收了飛針,又採集好了露水,便回到了那樹墩旁。
老奶奶正一個人發著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您喝水。」段嬌嬌將自己剛剛收集來的露水遞了過去,她動作快,縱然不用靈力,收集起來的速度仍舊遠高於別人。
老奶奶的臉上有些驚訝:「姑娘,這……」
「剛剛收的,我已經喝夠了,這些就留給您喝吧。」段嬌嬌笑道。
聞言,那老奶奶緩緩笑了,她不再推拒,捧起了破碗喝了起來。
段嬌嬌的目光還是忍不住看向東方。
明天,這些人應該就能得救了吧。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黃雀的暴脾氣就又起來了。
「他娘的都一整個晚上了,派去找桶的小王八蛋怎麼還不回來!」黃雀叉著腰在營帳前破口大罵:「敢逃跑我弄死他們!」
「黃雀大人,大人您消消氣兒,這不是又抓來了二十多個凡人嗎……」旁邊的小妖一變擦著汗,一邊小聲說道。
聞言,便見黃雀的目光看了過來。
黃雀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隨即道:「我平日裡待你不薄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黃雀大人脾氣最好了,對待咱們都很溫柔。」那小妖睜著眼睛說道。
「那是自然,」黃雀的臉上頗有些得意,接著說道:「這回就讓你去找一個能夠裝人血的容器,只要能找回來,我以後就去找驚災大人給你請封!」
話音落下,那隻小妖的臉上一陣惶恐:「這……多謝黃雀大人,多謝黃雀大人,大人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小的一輩子都會念著……」
「哎呀你少磨嘰了,趕緊去找桶!」黃雀不耐煩地說道。
聞言,那小妖飛快地溜了出去:「小的一定找個頂好的桶回來!」
然而緊接著,他的脖子上便好似被什麼東西給叮了一下般,忍不住抬手撓了撓。
黃雀看著那小妖離開的背影,又掃了一眼現如今被看管在這裡的人們。
沒有容器就放不了血,總營那邊還要求人血不能沾染妖力,她的儲物戒指里也沒帶這種在戰鬥的時候派不上用場的東西,現在倒是犯了難。
「煩死了!」黃雀惡狠狠地撂下這一句,又轉身進了營帳中生悶氣。
這會兒的段嬌嬌坐在地上,她的臉上糊了更多的土,黃雀自然也懶得看她。
她時不時就會往東邊看上一眼,無聊的時候就拔草,周圍一圈的草都被她給薅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