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不知為何,蘇喜兒本能地便將自己燙傷的手指往身後藏,似是怕被發現了小女兒的心事一般。
但這些卻逃不開孔常的眼睛,他拉過了蘇喜兒燙傷的手,然後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瓶,將裡面的藥倒在了她燙傷的地方。
一絲沁涼環繞在指尖上,蘇喜兒怔愣愣地看著那垂眸給自己上藥的男人,連呼吸都變得謹慎了起來。
傷口眨眼之間恢復如初,孔常收回了自己的手,將那瓶丹藥遞給了她:「好了,日後若再受傷了,可以用這個。」
蘇喜兒慌忙回了回神,目光在看到那瓶藥的時候,出現了幾分惶恐:「這……這個應該很貴吧,我怎能收公子這麼貴重的東西……」
她能夠判斷,這麼神奇的藥只能是屬於修仙者的東西,雖說凡人也可以買到,但這些東西,對於他們凡人來說太過貴重了。
孔常卻不以為然,將藥瓶擱置在了一旁,接著說道:「屋頂已經修好了,往後就不會漏雨了。」
說完之後,他轉身便要離開。
而蘇喜兒卻是慌忙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等等,公子,我……我做了粥……」
空空門中的長輩們時常教導他們,身為修仙者,要少與凡人接觸,每個人踏入道途之前,都要先和自己的凡緣做個了結,不能拖,亦不能不斬斷。
在他們的眼中,凡人如蜉蝣,朝生而暮死,百年的光景,是凡人一生,也是修仙者的一瞬。
所以每次與蘇家的後人接觸,他都不會停留太長的時間,可當蘇喜兒的話落下來時,他卻不由停下了腳步。
不覺間又回想起冬日裡端到自己面前的那碗熱粥,這世上,大概沒有比那更香甜的東西了吧。
鬼使神差的,孔常留了下來。
燭火搖曳,窗紙上倒映著他們兩人的剪影。
蘇喜兒托著腮認真看著孔常喝粥時候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中也湧上來一絲暖意。
孔常喝粥時候並不文雅,倒像是餓極了一般,待他將擋著自己臉的粥碗拿開,便對上了蘇喜兒的眼神:「你……在看什麼?」
「啊?」蘇喜兒的心中一慌,趕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來,低頭扒著飯:「沒……沒什麼,孔公子,這粥……好吃嗎?」
聞言,孔常滿意地點了點頭:「和記憶中的味道很像。」
蘇喜兒又疑惑了起來,什麼記憶中的味道?
但她還來不及細問,孔常便已經站了起來,說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向著房門走去。
蘇喜兒心中空落落的,看著孔常的身形消失,不自覺也追到了房門處去。
這之後的幾天,蘇喜兒都沒有再見到他。
而孔常只是回空空門了,按照慣例去參加月末小測,他已經是內門弟子了,還這麼努力地積攢星星,是想要換取對自己修行有進益的東西。
不過他一做完了任務,便匆匆忙忙地準備離開空空門,去看看蘇喜兒最近過得怎麼樣了。
路上碰到了同門的師兄,那人覺得好奇,便將他給攔了下來。
「孔師弟,我聽說你最近好像很喜歡往梧城跑啊,那地方很遠的。」
「付師兄,」孔常見到來人,禮貌地打招呼道:「我需要去梧城照看一個人。」
付真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後又挑眉:「女人?」
孔常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直白,但想到自己要照看的也確實是女人,便默默地點了點頭。
付真若有所思,又問道:「那……你喜歡她,她不喜歡你,還是你們互相喜歡,但是她不能離開梧城?」
話音落下,但見孔常一臉古怪地看著他:「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是去報恩的!」
付真愣了愣,還想再說,但見孔常就怕這些,一溜煙跑了個沒影,他只得無奈嘆了口氣。
梧城當中,蘇喜兒仍舊過著每一天都重複的日子,她往常從不會覺得這生活平淡又乏味,而現在,她的心中時不時便會有一陣失落。
像往常一樣背著採好了的草藥回家,但她今日晚了些,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這個時候,街上已經很少有行人了。
而突然間,在她正前方的街上,一夥男人勾肩搭背地從酒樓當中跑出來,手裡還拿著酒罈吆五喝六,哈哈大笑著。
蘇喜兒低著頭繞過他們,想要趕緊通過,然而在下一刻,一個酒鬼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好漂亮的小娘子,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在街上啊……」那酒鬼笑眯眯地看著她:「要不要哥哥們送你回家啊!」
「啊!」蘇喜兒驚叫了一聲,大力地掙扎著:「你放開我!」
那酒鬼怎麼可能會放開,他身邊的朋友此刻也都圍了上來,其中一人一把拽下了蘇喜兒身上的背簍:「哎呀,這什麼東西,一股子草味兒!」
說著,那人便將蘇喜兒的背簍給甩到了一旁去,見狀,蘇喜兒的臉色又是一變:「你還給我!」
「誒呀小娘子,你叫聲好聽的,叫得我舒服了就還給你!」
蘇喜兒一隻手被鉗制著,想跑也跑不掉,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著旋,正當那些人還想更過分一些的時候,卻聞風中一道破空聲,緊接著,黑衣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只一個手刀,便將其中一人給打昏了過去。
其餘的人也酒醒了大半,但還未等他們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迎面撞上了孔常的拳腳。
霎時間,這條長街上的慘叫聲跌宕起伏。
蘇喜兒被嚇得怔愣在原地了,待她回過神後,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那一襲黑衣,動作乾脆利落的男人身上。
「孔……孔公子……」蘇喜兒不由驚呼道。
卻見孔常一腳踩在了那酒鬼的背上,冷冷說道:「給這位姑娘道歉。」
這酒鬼哪裡想得到孔常是個修仙者啊,不過片刻的時間便被打得鼻青臉腫,被他踩在腳下,渾身都疼痛難忍,只好高聲討饒道:「對……對不起!小的我有眼無珠,無意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高抬貴手,讓這位爺饒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