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什麼都不說。
蕭芫已經補充了。
「既然幾位肯定要死了,那麼活著的人,總得出現在人前不是?」
「就像,我爹這樣。」
不用再多說,大家都是聰明人,該怎麼做已經很清楚了。
樓家主看向那幾個突然陷入昏迷的人:「那他們呢?主君打算殺掉嗎?」
蕭素這一次說話了。
「那多殘忍啊,我可不像南橫那般,將他們欠的債,都還給他們便好了。」
樓家主頓時皺起了眉。
在他們的世界裡,強者最忌諱的便是心慈手軟。
但是他不敢說什麼。
如今的蕭素早已經不是幾百年前和他把酒言歡的「毛頭小子」了。
這種想法一直持續到,眾目睽睽之下,那些人消失在他的面前,無論他如何用神識尋摸,用盡辦法也無法找到對方的氣息。
然後,就見雲陽拿出了幾東西,還有一個捲軸。
雲陽:「這是我從烏勛手中拿過來的好東西,諸位看一看,另外這些是張家主他們的貼身之物。」
樓家主明白雲陽的意思,皺眉道:「這種手段未免太過卑鄙,我們這樣,和南橫有什麼區別。」
雲陽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如果樓家主不願意,我也可以找別人。」
樓家主猶豫了。
他看不上南橫的陰司手段,更不屑於用這種手段去對付南橫,覺得這樣做了,和南橫就成為了一樣的人。
卻沒想到樓夫人一把抓過那個冊子,眼中燃燒著火焰:「你倒是端方正直,可是得到了什麼?你的舊主,你的兒子,全都離你而去。」
「你不來,我來,這個方法看似卑鄙,但是我們沒有傷害任何無辜的人,我們要對付的也不是無辜的人,憑什麼不能用?」
「南橫都沒有天打雷劈,我怕什麼?」
樓家主面色難看,但是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婁闊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走上前恭敬的問蕭素:「敢問主君,封墨州的去向,是不是和這些人一樣?」
蕭芫笑道:「封家主很是聰明。」
封闊頓時明白了,也想起了冬藏的事情:「我知道了,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可是要假扮封庭?」
蕭素:「自然不用,封庭這一支已經徹底淪為了棋子,沒有什麼用了,你只管管好封家便是。」
「其餘的,封墨池會處理。」
封闊看向封墨池,就見封墨池客氣疏離的對著他淡淡一笑。
仿佛他們不是父子,只是合作夥伴。
但是封闊也明白了,封家,該轉移給別人了。
安排好一切後,在場的,還有一個瑟瑟發抖,什麼都不敢說的筱筱。
她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因為她的驚恐,蕭芫甚至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生命的流逝。
蕭芫微微蹙眉,還真的是到了生命的終點了呢。
筱筱現在已經徹底絕望了,她被明陽少君的話沖昏了頭腦,以為只要將蕭芫弄到明陽少君的手中,她就可以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蕭芫在鳳凰台的地位,可比明陽少君在青月山的地位還要高啊,她怎麼會傻到去得罪蕭芫?
更沒有想到,蕭芫更是一個狠厲的角色。
她將頭抵在冰涼的地上,哀求道:「對不起,蕭姑娘,是我鬼迷心竅,聽信了明陽少君的蠱惑,想要幫他陷害你,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還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我也接到了他給我的指令,讓我幫助他殺了你,但是我發誓,我真的什麼都沒做,請你……不,請主君饒我一命,我本就壽命不多了,就讓我自然死去吧……」
一瞬間,整個大殿裡針落可聞。
只聽到筱筱的抽噎聲。
這是一個弱者,最無助的吶喊。
她的祈求也很簡單,就是活著。
「你確實該慶幸,你沒有對阿芫下手。」蕭素的聲音突然響起。
「所以,你對阿芫的相助之恩,也還在。」
筱筱猛地抬頭看向蕭素,似乎不敢置信,又看向蕭芫。
蕭芫的表情卻很平淡,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
蕭素這時候才叫蕭芫:「閨女。」
蕭芫抬頭看他:「老爹?」
蕭素點頭:「看看她吧。」
蕭芫點頭。
別人不明白,但是知道蕭芫的全都清楚,是讓蕭芫看一看筱筱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該如何對待這個女子,也讓蕭芫拿決定了。
蕭芫輕易不欠人情,來到異世界後,從來都是別人欠她人情。
所以,這份人情,她是要好好的回饋一下的。
她走到筱筱面前蹲下,看著狼狽的女子。
蕭芫的眼底金色眸光一閃而過,這是她好久都沒用過的技能,知無不盡。
「壽元將盡,是不是只要讓你活著,你什麼都能做?」
筱筱苦澀搖頭:「我來也以為我是個這樣的人,當初認識你的時候,我為了得到青月山的路引,跑去對明陽少君獻殷勤,中途被你打斷,然後我們一起離開了大觀山。」
「我一直以為,我確實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你的打斷,或許我已經抓住了大觀人。所以,這次明陽少君再次找到我,他饒恕了我上一次其他於不顧的罪過。」
「他還告訴我,如果我想要拿到路引,就讓我聽他的話,等他抓到你,就會給我路引。」
「再次見到你之前,我確實答應了,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可是,再見到你,我發現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是因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貪生怕死,還是過不了我心裡的那道關……」
筱筱掩面哭泣。
在這個世界,多得是不擇手段,而往往這樣的人生活的還特別好。
而像她這種,明明有些資質,仿佛能看到前路的人,卻多生了些許的良心,讓她總在選擇的時候,違背她追求的初衷。
蕭芫在現代的時候見過很多這樣的人,有多少人從大學出來後意氣風發,又有多少人敗在底線之上。
沒有最好的資質,卻有最難撼動的良心,最終平淡一生之後,又發出不甘平淡的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