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津津此刻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除了後悔昨天一時心血來潮喝酒以外,最後悔的還是穿書這件事了。事已至此,她只想再申請穿另一本書,比起大學時候一位天天沉迷小說的舍友,姜津津看的小說已經算很少很少了。目前為止,印象最深的就是兩本,一本是現在這個校園文,誰叫這是她剛穿書前不久看的小說,如果看了後再等個十天半個月再穿,她都不能保證自己還能記得男主叫什麼、女主叫什麼了。
另一本則是中考之後閒來無事在小書攤里翻的一本,可謂是虐身虐心,十五六歲時雖然還沒正式談戀愛,但看著文里描述的情節,姜津津對其中男主角都有了心理陰影,並且……在她的戀愛史中,沒有一個姓沈的男朋友,未嘗不是這本書沈姓男主帶來的巨大陰影。
然而,現在讓她來做個選擇的話,她寧願穿的是那本虐心小說呀,就是穿成女主角她都認了。
畢竟女主角再怎麼慘,她也沒欠下巨款!
其實砸的是周明灃的手錶,只要她臉皮厚一點,撒嬌耍賴地說自己不記得了,厚臉皮當做這事沒發生也不是不行。她現在是周明灃名義上的老婆,完全可以矇混過關。
可關鍵是,她這個人捨棄三觀很多年了,就有一點幾乎是刻煙吸肺。
那就是說到就要做到。
大學剛開始時,她不小心將同學的帆布包上灑了一點東西,在知道那個帆布包居然都要幾千塊時,她也咬咬牙掏錢賠了。
她總覺得,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她也不願意欠別人什麼東西。
可是如果她砸的恰好是價值八位數的手錶,那讓她怎麼還啊老天鵝!!
就算不是八位數,七位數,不,就是六位數都是在生掏她的心了。
早知道喝酒會惹來這麼嚴重的後果,她連酒心巧克力都不會去碰。
還好今天她只是來面試順便辦理入職手續,也不需要直接上班,否則以她現在脆弱的小心靈肯定承受不住。她恍恍惚惚的走出了這家公司,來到車上後,足足吹了十分鐘冷氣才勉強打起精神來。
手上戴著一套大平層是什麼體驗這個話題,她肯定是沒辦法回答了。
不過一夜之間負債百萬甚至千萬是什麼感受這個話題,她想她應該可以答一波。
姜津津也不是沒有想過——周明灃是不是在訛她這個可能。
不過這個念頭在腦子裡只過了幾秒鐘,便被她甩開。
他一個首富會來訛她?
說出去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姜津津開車回去了,連去四季花城拿行李的心思都沒有了。回到家以後,她半死不活的上樓,把楊管家嚇了一跳,楊管家精神矍鑠、身體健朗,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跟上樓,在後面擔憂地問道:「太太,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從公司開到森林別墅,已經花光了姜津津所有的力氣,她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沒怎麼。就是有點累。」
她想起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今天晚飯也不要叫我,我不想吃。」
楊管家呆住了,下意識地說道:「今天廚房準備了太太你愛吃的魚子醬星鰻,還有燉花膠。」
姜津津依然沒什麼胃口,「哦知道了,不過還是不用叫我。」
楊管家站在臥室門口一臉愕然:這是發生了多麼大的事太太才會無心吃飯啊!
姜津津最喜歡的就是周家的幾位廚師,每天吃飯比誰都規律,因此時間長了,別墅的管家還有阿姨都知道,太太沒別的愛好,除了總愛玩外面跑以外,就是吃飯了。現在她連飯都不想吃了,可見事情有多嚴重!要不是還算穩得住,楊管家都想叫救護車了。
周衍比姜津津要晚半個多小時到家。
到家後太陽已經下山,一般在寒暑假期間,周衍的作息都很不規律,時常睡到第二天下午,然後通宵打遊戲,作息都不規律,那一日三餐就更不用說了。可這個暑假不一樣,他每天都去搬磚,也習慣了每天回來後都會在家裡看到姜津津,兩人很少會交流,但每天晚飯都是他們兩個人在飯廳,因此沖完涼後,周衍下樓來到飯廳,見桌上只有他這一副碗筷,頓了頓,裝作不經意地問楊管家:「她還沒回嗎?」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
就像……周衍當初一直決定跟姜津津井水不犯河水一般,可真正住在一個屋檐下,每天都會見面,時間長了,就會慢慢養成一種習慣。
楊管家嘆了一口氣,語氣里難掩擔憂,「太太回來了,不過她說她不想吃飯。」
周衍詫異地看過來,顯然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她怎麼了?」
看昨天的狀況,他爸抱著她從外面進來,他雖然莫名尷尬,但也猜得到,關於蘇思悅的問題他爸爸肯定解決好了。
那今天又是什麼情況,她回來了居然不想吃飯?
「太太說有點累。」楊管家說,「可能是想睡一覺。」
周衍哦了一聲,坐了下來,面對一桌的飯菜,居然也沒了什麼胃口。
兩個人吃飯,還是比一個人獨自吃飯要香一點。
周衍處於十六歲這個年紀,每次吃飯少說也要兩三碗,今天破天荒的只吃了一碗飯便放下筷子。
姜津津簡單洗了個澡後便躺在床上。
她的大腦放空,出神地盯著天花板。
其實到了這樣的時刻,她反而什麼都沒想。
周衍嘴上沒說什麼,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她的,回到房間跟往常一樣打遊戲,可是一直進入不了狀態,草草結束了一把後,便走出房間,在門口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鼓起勇氣上樓,來到主臥室門口,抬起手來,卻遲遲沒有敲門,只好又轉身離開了。
楊管家雖然是拿工資辦事,但他在周家工作這麼多年,對周家也有了不小的感情,想到太太還沒吃晚飯,又聯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他考慮了近一個小時後,這才主動撥通了周明灃的電話。
此時,周明灃正在招待一個過去的老同學。
老同學叫黃文海,是周明灃的大學同學,大學那會兒兩人還是一個宿舍的,關係也不錯。畢業之後,周明灃投身進了商場,而黃文海則在父母的勸說之下,到了一個基層單位為人民服務,這一轉眼十幾年過去,黃文海也成功地升職,這條路走得也很順,兩人一直都沒斷了聯絡,這次黃文海來燕京出差,時間比較趕,趁著離發車時間還有幾個小時,便來了周氏集團跟周明灃聊天寒暄。
周明灃看著來電顯示是楊管家,便對黃文海歉意一笑,「我接個電話。」
黃文海自然不會介意。
周明灃轉身來到落地窗前,接了這通電話,沉聲問道:「家裡有什麼事嗎?」
楊管家也有自己的話術,先說了一件別的事情來徵求周明灃的意見,等鋪墊得差不多後,才像是不經意地提道:「先生,今天太太回來後好像有點不舒服,晚飯也沒吃。」
周明灃一怔,「沒吃?」
楊管家回:「是的,我問過太太要不要叫家庭醫生來,太太也說不用。不知道太太是不是這些天都在外面奔波導致身體吃不消。」
周明灃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他沒有立馬轉身回到沙發那邊跟黃文海說話,而是自顧自的琢磨了一會兒,繼而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當他回到沙發上時,黃文海仔細端量著他的表情,好奇問道:「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好事啊?」
周明灃抬眼看了他一眼。
黃文海樂呵呵地說:「你剛那樣子,讓我一下就想到了大二時,你還記得吧,當時宿舍那個大背頭,有一回大背頭故意弄壞了你的開水瓶,我們還以為你會發脾氣,結果你一聲不吭的,沒幾天後,我們幾個說要打牌,你一向都不參與這種活動的,那天也跟我們一起打,你贏了大背頭兩個月的生活費,大背頭兩個月都只能在食堂蹭免費的湯,連饅頭都吃不起。」
隨著黃文海的敘說,周明灃這才回憶起來,好像的確是有過這麼一件事。
黃文海又說:「那時候我還看到你笑了,跟剛才一樣,真是懷念啊。」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
馬上就奔四了,家庭、事業通通都有了,一個個身上再也看不到從前的稚氣跟不成熟,這冷不丁看到周明灃剛才那樣的笑,令黃文海一下就想到了大學時光。
周明灃一愣。
好在這個話題很快地就被黃文海幾句話帶過了。
即便再懷念當年的時光,但如果讓他們選的話,他們也不想回到貧窮的過去。
黃文海並沒有呆太久,周氏集團下面就有車在等他。
周明灃跟他站在電梯裡,想起什麼,周明灃說道:「我就不送你去高鐵站了。」
再不回去的話,家裡就有人要生病了。
周明灃回到家裡,上了樓,在二樓跟三樓的台階處碰到了又一次試探著想去看看姜津津情況的周衍。
父子倆一碰面,周衍像是做賊心虛,趕忙很多餘的解釋了一句,「我散步。」
周明灃抬眸瞥了他一眼。
散步散到樓上來?
不過周明灃也懶得拆穿他,而是問道:「等下出去吃宵夜,你去不去?」
周衍:??
宵夜??
他爸說出去吃宵夜?
周衍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呢。
總感覺宵夜這個活動跟他爸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突然這樣問,周衍迷惑了。
「去。」
身體更為誠實,意識還在遲疑。
周明灃點了下頭,「我去喊她。」
她?那就只能是姜津津了。
周衍說:「她說她沒胃口,晚飯都沒吃。」
說起這個,他還想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周明灃氣定神閒地上樓,語氣淡定地說:「她馬上就會有胃口。」
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