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下午放學,許念跟裴燃說自己有事,提前跑了,晚上也不打算上晚自習。
正好裴遠峰給裴燃打電話,告訴他裴老夫人來了,讓他回家見奶奶。
裴老夫人打算把手裡持有的裴氏集團股份，全部轉讓給裴燃，上輩子她也是如此打算,只不過那時裴燃對裴氏看不上，也根本不願跟裴氏染上一絲半點的關係。
現在裴燃想開了,自然不會再把裴氏集團白白送給季涵。
裴燃回了裴宅，而許念卻沒有回家，而是跑去挑選生日禮物。
她不知道買什麼送給裴燃,她可以自己動手做一個，不會太貴，又能彰顯心意。
許念已經想好做什麼了，就做一個小裴燃——一個陶瓷娃娃。
學校附近沒有什麼手工藝品店，許念跑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格調比較高的工藝品店。
店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聽了許念的要求後,說：「你這個做起來有點難,可能要花不少時間。」
許念：「最快要多長時間？」
女店主沉吟一下：「最快也要三個小時。」
現在五點多，許念想了下，九點鐘之前回家，跟下晚自習的時間差不多,點了下頭：「可以。」
女店主笑了：「是送給男朋友呀？」
男朋友？這三個字險些讓許念面紅耳赤，強忍羞澀，沒否認：「嗯。」
***
天氣越來越冷，星期五下午，臨近放學，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許建輝每天都會關注天氣預報，早上來上學前，他叮囑許念和許丞各自帶了把傘。
看著窗外昏暗的光線，啪嗒啪嗒往下落的雨點，許念給裴燃發微信：[你帶傘了嗎？沒帶的話，我們可以打一把。]
裴燃看見許念發來的微信，沒有任何猶豫，把桌肚裡的一把雨傘給了方玥。
可以跟念念同撐一把傘，為什麼還要留著自己的傘？
方玥沒帶傘，正愁著怎麼回家，看見放在自己桌子上的傘，驚訝的一愣：「……你自己不用？」
裴燃給許念回復了微信，淡然道：「同學之間助人為樂是應該的。」
方玥：「……」
等到放學，方玥看見了同撐一把傘走在雨里的裴燃和許念。
一把傘很小，只夠遮一個人，遮兩個人會顯得很擁擠，尤其是裴燃身骨高大，那把傘就更顯得嬌小可憐。
但是男生仿佛根本不在乎豆大的雨點淋濕自己的肩膀，一把傘盡數遮在女孩的頭頂，把對方護得密不透風，一點沒被淋到。
方玥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雨傘，瞬間就明白所謂的「助人為樂」是怎麼回事了。
到底是誰在助人為樂？
呸！我信你的鬼！
***
由於下雨的關係，溫度驟然降低好幾度，許念儘管穿得很厚實，但冷風裹挾著雨水，迎面撲來，還是冷得人瑟瑟發抖。
裴燃儘量把她護得很嚴實，看著她凍得泛白的臉色，心疼得不行。
「我去攔輛計程車，送你回去。」裴燃說。
「不要，我說過要送你禮物的。」許念搖了搖頭，「不遠的，很快就到，你別急好不好？」
許念昨天為了做好陶瓷娃娃，在店裡待了三個多小時，因為昨天實在太晚了，她只能今天和裴燃一起去店裡拿。
裴燃不急，只是雨越下越大，他擔心許念會凍出病。但是他也知道，這是許念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生日禮物，他更不忍辜負她的心意。
裴燃妥協：「回去一定要讓阿姨給你熬點薑湯。」
許念眉眼彎彎笑，連連點頭，乖得不行。
裴燃看著她臉上真心實意的笑，心裡也跟著一暖。
他半邊身子都被雨淋濕了，黑短的頭髮也被雨打濕了一點，沒有之前那麼蓬鬆，但終歸是顏值高得非比尋常，即便這樣，也絲毫沒有折損他的氣質和俊美，反而襯托得他的五官更加精緻，鼻樑更加英挺。
許念看著這樣子的裴燃，心裡又歡喜又柔軟。
這是她喜歡的男孩子呀，長得真好看！怎麼樣都好看！
裴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見她盯著自己傻乎乎的笑，也跟著笑出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許念不知想到什麼，紅著臉，小聲：「我自己的男朋友，我都不能看看嗎？」
裴燃：「……」
男……朋友嗎？
一個男朋友的頭銜，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
裴燃胸腔里心跳飛快，聲音暗啞：「可以看，你想怎麼看都行。」頓了下，補充，「看哪裡都行。」
許念：「……」
說什麼騷話，她還能看哪裡啊！！
冒著風雨，兩人來到了那家手工藝品店。
店面裝修很文藝古雅，兩人一走進店裡，女店主看見許念，就笑著說：「來了，你的東西已經幫你包裝好了。」
許念兩眼笑成新月，聲音清脆好聽：「我現在可以看看嗎？」
女店主：「當然可以呀！」看見相貌格外出眾的裴燃，眼睛亮了亮，「這就是你男朋友吧？長得真好看，跟你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裴燃彎唇，心情很好的樣子：「謝謝，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女店主笑著看許念，「你男朋友真幽默風趣。」
許念：「……」
許念扯住裴燃的衣袖，拉著他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指著一面許願牆給他看：「你看，這牆上掛滿了木牌，木牌上寫著每個人的心愿，你也可以把自己的願望寫下來，然後掛上去。」
裴燃看了眼許願牆，很多店都有這玩意兒，他不是太相信這個，目光落回許念臉上：「你也許過願了？」
「沒有。」許念回頭看了看女店主，害怕被人家聽見似的，聲音壓到最低，湊到裴燃耳邊說，「我從來都覺得這個不靈。」
裴燃因她突然的靠近，呼吸一窒，耳邊被她呼出的熱氣薰染，煽起體內一股不正常的燥熱。他穩了穩神，拿過一張木牌和筆，在上面寫下一句話——
「希望我的花永開不敗。」
他心裡有個花園，花園裡只有一株花，那是屬於他的也是他想要的，唯一的一株花。
這朵花連著心臟的血肉，永遠不得分開，想要分開，除非讓花枯萎，或者讓心臟停止跳動。
許念就是他心裡那株花。
他把他整個花園都給了她，是慷慨，但也是禁錮。
除非他死，否則這輩子他都會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花園裡。
欲.望催生邪念，滋養惡魔，可是他的念念太乾淨了，也太純粹了，從來不曾窺探過他陰暗的一面。
許念看見他寫的心愿，略微一想，就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了。
她想到上次，裴燃說他心裡一直有一座花園，問她要不要做他花園裡第一株花。
許念心裡酸酸甜甜的，她現在已經是他的第一株花了嗎？這樣想想，她既開心又難過，裴燃從小到大得到的關愛少得可憐，她一定要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把他不曾擁有的親情也給他補上。
女店主很快拿來禮物，禮物包裝得很精美，她沒有幫忙拆開。
「你們看好了再叫我，我再幫你們重新包起來。」
許念：「謝謝老闆。」
女店主笑著擺了擺手，又去忙了。
許念緊張又期待的看著裴燃：「你打開看一下？」
裴燃想不出來她送的是什麼，索性他也不猜了，直接一層層拆開包裝紙，最後露出一個精巧漂亮的盒子。
打開盒子，裴燃的表情卻在剎那間變了。
許念看見盒子裡的東西，臉色也是一變。
盒子裡是一個陶瓷娃娃，惟妙惟肖，非常逼真，是按照裴燃的外形塑造的，但是這個娃娃卻是坐在輪椅上沒有雙腿的。
裴燃上輩子斷腿之後的模樣！
裴燃微垂著眸，沒有說話，臉上沒什麼表情，神情更是讓人琢磨不透，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念顫聲道：「不……不是，這不是我要送你的娃娃！」
許念喊來女店主，女店主看見盒子裡的娃娃，也是大驚失色，這個娃娃太逼真了，但是它沒有雙腿，模樣更是帶著詭異的恐怖，讓人看了非常不舒服。
「這是怎麼回事？」女店主驚道，「我記得我包裝進去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太不吉利了。
許念心裡驚濤駭浪，她能猜到這肯定跟季涵脫不了關係，季涵重生了，所以他知道裴燃上輩子雙腿的悲劇，那是他親手促成的。
許念把盒子合上，氣得手都在抖。
季涵到底想做什麼？
裴燃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出了店裡。
外面的雨還在下，天空灰暗，霧霾濃重。
裴燃一直拉著許念走到一個橋洞底下，停下來，收起雨傘，然後直直的對上她的眼睛。
這裡淋不到雨，但是冷風從四面八方襲來，讓人無處躲藏。
許念還在想剛才那個斷腿娃娃，見裴燃突然肅然的神色，有點被嚇到。
裴燃道：「念念，我重生了。」
許念：「……」
裴燃：「比季涵重生的時間要早。」
許念：「……」
真相就這樣平鋪直敘的攤開在面前，許念愣了半晌，艱難的消化著裴燃話里的意思。
他重生了？那他應該知道原主本應該是什麼樣子，他會和季涵一樣認為自己也是重生的嗎？那他……怎麼還會喜歡自己？
許念整個人都是懵的，好半晌，才聲音艱澀道：「那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
裴燃看出她的緊張，聲音放緩：「嗯，我早知道你不是之前那個許念，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重生，至於到底是什麼，我還沒想到。」
許念心裡一動，他知道她不是之前的許念，他沒有像季涵那樣誤認為她是重生的。
她果然沒喜歡錯人。
許念撲過去抱住他。
裴燃一愣，唇角緩緩彎起，也伸出手去，把她擁進懷裡。
許念軟聲道：「我確實不是重生，我跟之前的許念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裴燃不急不催，耐心等著她說下去。
他知道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的念念，跟上輩子那個許念，除了一張臉，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他又怎麼可能混淆。
許念努力想著措辭，但是說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這相當於否認他所存在的世界，甚至是否認他的存在，他能接受嗎？
誰知她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裴燃卻道：「我知道我是生活在一本書里，我只是書里一個下場悽慘的……」他想了想，選了一個詞，「炮灰？」
許念：「……」
她沒想到裴燃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但是這樣也好，就不用她再解釋了，她還害怕他不能接受來著。
許念鬆了口氣：「我的情況很簡單，我就是單純的穿書了。」
裴燃：「？」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喜歡7瓶。
愛你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