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公立醫院

  白晚舟將外套遞給易松青,他現在身上都濕透了,白T恤變得半透,裡面的皮膚都能看見。

  易松青接過外套,扭頭去旁邊換衣服。

  「我已經報警了。」白晚舟抬頭回應女人。

  女人還是下來了,她在溺水男人旁邊蹲下:「我會急救,我先給他清理一下。」

  「好,謝謝你。」

  女人掰開溺水男人的嘴,想要清理口腔中的異物,發現幾乎沒有異物,愣了一下,又去掰開男人的眼皮,用手機手電筒的光照了一下,最後象徵性地做了幾個心肺復甦。

  女人:「……」

  她回頭去看後面兩位,男人換完衣服後黑著臉站在一邊,剛才與她搭話的女人手扣著嘴唇,眼神四處飄忽。

  怎麼看怎麼可疑吧?

  女人現在忽然有種要打110的衝動,而不是120。

  眼睛往旁邊一看,嚇得驚呼一聲。

  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隻狗,似乎並不是忽然出現,因為狗身上是濕的,那這隻大狗剛剛就一直隱匿在旁邊,悄悄觀察著她。

  女人覺得自己以後不要再這麼好心了,這要是真是什麼犯罪團伙,那自己死定了。

  沒多久後,120來了,他們將男人帶上車,夜跑的女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女人心有餘悸回頭看了一眼,白晚舟他們還剛從岸上下來,女人眨了眨眼,飛快跑走了。

  白晚舟剛想和易松青道別,一抬眼,看見易松青剛穿上的外套手臂處有一處暗紅,仔細一看,居然是血跡!

  她下意識就抓住了易松青的手臂:「你手怎麼了?」

  易松青一頓,看向白晚舟抓著自己的手。

  白晚舟這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現在才想起來,在老宅那會兒,易松青為了保護自己,滾下山的時候。那時手就受傷了。

  自己會不會太沒有良心了一點。

  白晚舟自己沒察覺到,易松青感覺到手臂上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

  「我看一下。」白晚舟快速將他的衣袖撩起,那條傷口簡直觸目驚心。

  上次看還沒有那麼嚴重,可能是剛才救人拉傷了,傷口整個破開。

  一救護員拿著記錄本朝他們走來:「你們就是打電話的人?」

  「是的。」

  白晚舟還拎著易松青的手,救護員一抬眼,就看見了滿是血的手臂:「你這……」

  「沒事。」易松青抽出手。

  「不行啊,你下了水吧?水裡有細菌,碰到傷口很大概率會感染的。」救護員說:「而且你這傷口看著不小。」

  「上車吧,一起拉醫院去。」救護員說完,扭頭看見旁邊的狗,打量了一下,又說道:「工作犬?」

  白晚舟點了點頭:「有退役證。」

  「行,上車吧,狗坐前座去。」救護員說完,扭頭就走。

  白晚舟看了易松青一眼,怕他反悔,急忙拉著他上救護車,暴暴被另外的救護員牽到前面,它老老實實的趴在座位底下休息。

  救護員要求他們出示身份證,他看了一眼易松青的身份證,露出一絲不明察覺的表情,然後轉頭去打電話。

  在車上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和包紮,車子一路駛向第一人民醫院。

  下車時,白晚舟隱約感覺到有點不對,直到後車門打開,一個面帶笑意的大叔,穿著白大褂站在後車門,白晚舟看見他的名牌上寫著[院長何軍],白晚舟才終於知道這氛圍不對在哪了。

  「歡迎易氏集團易總光臨我們第一人民醫院!」院長何軍亢奮的說道。

  溺水男人模模糊糊醒了,仰著腦袋看向車外:「?」

  「易總能來我們醫院,真是蓬蓽生輝,可為什麼會選擇我們醫院呢,一定是我們醫院有著高超的醫療技術,貼心的服務態度,為人民群眾服務是我們醫院的宗哲。」何軍洋洋灑灑的說著,旁邊還有個人拿著相機一頓拍照。

  「醫者人心,向來是我們最遵守的東西,怎麼多年來,我們醫院從不亂收費……」何軍話沒說完,只感覺身邊掀起一陣風。

  易松青面無表情的與他擦肩而過,白晚舟跟在旁邊,絲毫沒有聽何軍剛剛說了什麼,還一個勁地盯著易松青手:「現在還好嗎?疼不疼?」

  易松青僵著臉,憋了半天,憋出一個字:「痛。」

  「真的嗎?我看看呢?」

  「……」何軍尷尬地站在原地。

  沒關係,強者總是孤獨的。

  何軍看了旁邊錄像的同事一眼,暗示他這一段記得剪掉。

  私人醫生齊醫生接到易松青的電話趕到時,正好撞見何軍院長的激情演講,他憋了一會沒憋住,扭開頭笑了一聲,肩膀都隨著聳動。

  隨後他問來了出入證,跟著護士進入第一人民醫院。

  人民醫院沒有vip病房,於是院長找了一間沒有人的病房,臨時當成vip病房。

  就是那種普通病房,裡面有四張床,把四張床的欄杆拆掉,拼在一起,就成了一張大床。

  院長剛想展示一下高超的醫療技術,就被一起進來的齊醫生給了一個疏離的眼神。

  何軍尷尬地笑了笑,退了一步:「我就看看,看看齊醫生的技術,學習學習。」

  齊醫生手裡拿著一個袋子,裡面放著給易松青換洗的乾衣服,回頭瞥了何軍一眼:「易總要換衣服,無關人士請迴避。」

  何軍心裡憋屈得很,但只能慢吞吞走出去:「拽個屁啊,不過就是個小毛孩,真把自己當什麼醫療界大神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去看看《高級醫學xxx》。」

  「這本書是我創編的,謝謝您的認可。」何軍口中的小毛孩的聲音突然從後面響起,他嚇了一跳,回頭看去,齊醫生禮貌的點了一下頭,對於剛才何軍說的話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何軍尷尬得不行,默默離齊醫生更遠了一些。

  白晚舟也想要出去,易松青卻叫住了她:「留下來吧,你出去的話外面的人會嚼舌根的。」

  「哦。」白晚舟應了一聲,跟個電線桿似的杵在那,然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不對啊,他們都離婚了,避嫌不是應該的嗎?有什麼好嚼舌根的?

  雖然這麼想著,但白晚舟還是一動不動,低著腦袋滿臉費解。

  易松青拿著換洗的衣服走到衛生間,站在門口站了一會,看見裡面伸不開手腳的大小,還有沒有打掃乾淨的垃圾桶,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回到了床邊。

  看見易松青脫上衣,白晚舟臉一紅,急忙轉過身:「你,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脫衣服!」

  易松青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身後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沒過多久,易松青的聲音傳來:「叫齊醫生進來吧。」

  白晚舟臉燒得慌,怕易松青看見自己臉紅,她低著頭,噔噔噔跑去開門。

  齊醫生進來,垂眸看了白晚舟一眼,然後進了病房。

  白晚舟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到病床旁邊,齊醫生已經把一開始救護員包紮的繃帶解了下來,傷口接觸到了細菌,有些發炎,繃帶上沾了些濃水。

  白晚舟忘記了剛才尷尬的場景,緊皺著眉頭去看他的傷口。

  齊醫生飛快地幫易松青清理傷口,動作行雲流水,清理得又乾淨又快,很多醫者學了高級的東西,基礎的東西就會做的比較敷衍,齊醫生這方面一直做的很好,也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做私人醫生的人。

  「何院長,麻煩您幫我拿一下阻隔劑。」齊醫生頭也不抬道。

  院長淪落為護士,黑著臉出門去那東西,舉著攝像機的人不知道該不該錄,被院長來了個暴扣。

  幾分鐘之後,院長拿著阻隔劑進來。

  齊醫生斜了一眼:「讓拿阻隔劑就只拿阻隔劑?xxx藥膏和繃帶這些讓我自己去拿嗎?」

  院長咬緊後槽牙,把阻隔劑塞到齊醫生手裡,轉身又出去了。

  後面他學聰明了,不單獨拿,直接推著護士平時推的小車子來,上面什麼都要一應俱全。

  齊醫生總算沒有說什麼,飛快地幫易松青處理傷口。

  病房外慢慢地圍了不少人,都是來看易松青真容的,來了後發現除了易松青,他的那個私人醫生也帥得慘絕人寰。

  白晚舟有些尷尬,默默退到門後,那裡正好是死角,不會被外面的人看見。

  沒多久,院長又帶著錄像的人進來:「我們易氏集團易總,真是人帥心好,他今天出現在我院,就是因為救了一名落水的路人,他不怕髒,不顧身上的傷口,義無反顧地跳入水裡救人,這樣的精神值得我們學……」

  「何院長。」齊醫生無奈開口:「可以給易總一個安靜舒適的環境嗎?」

  這無疑是逐客令,何院長把他要說的說完,滿意的離開。

  易松青叫住了他:「何院長。」

  「何事呢?易總?」

  「剛才錄像,希望你不要發出去,任何出現了我的臉的場景,都請剪掉,否則我會以侵犯肖像權的名義起訴你。」

  「……」何軍生無可戀。

  剛才做戲做了那麼久,全都功虧一簣了。

  「那我可以不放視頻,就用文字誇讚一下您的帥氣嗎?」何軍小心翼翼的問道。

  易松青淡淡的看著他:「你說呢?」

  何軍咬牙切齒出了病房,反手將房門關上,看見自家醫院護士醫生一個個不好好工作過來湊熱鬧。

  他看向一個拿著手機拍照的護士:「你!把照片刪了!不怕被告啊!」

  護士委屈巴巴:「我沒拍易總。」

  「拿來把你!」何軍一把奪過護士的手機,看見上面穿著白大褂,側臉都帥得慘絕人寰的齊醫生,一時語塞。

  「我拍的是齊醫生……」

  何軍把手機扔回去:「拍拍拍就知道拍!滾回去工作!」

  一番折騰,病房總算安靜了。

  齊醫生幫易松青最後收尾,提醒道:「之後要注意,不能在撕裂了,不然下次就要縫針了。」

  「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晚舟的錯覺,她總感覺這兩人相處起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尷尬。

  齊醫生起身,環視了一圈病房,走到窗戶處往外看,這裡離馬路很近,估計早上出勤點會很吵,整個病房都灰濛濛的,還有一股很重的消毒水味。

  他嫌棄地放下窗簾,想去洗手間洗一下手,走到門口,和易松青一樣被洗手間給勸退了,最後他皺了皺眉,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濕巾擦了擦手,然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

  「松青,要不要跟我回醫院?這裡環境實在不太好。」

  私立醫院肯定是比公立醫院環境要好點的,畢竟價格也擺在那裡。

  白晚舟點點頭,突然脖子僵住,非常滑稽。

  等等?齊醫生剛剛叫易松青什麼?

  松青??

  白晚舟藏不住事,震驚時眼睛都睜大了,僵在那裡,比一開始更像電線桿。

  易松青似乎看了白晚舟一眼,白晚舟沒發現,齊醫生發現了。

  於是他轉頭去問白晚舟:「白小姐,要不要換個醫院?」

  白晚舟思緒還在亂飛:「都可以啊,你帶他去吧,我要回家了……」

  「不去。」易松青忽然說:「我在這呆一晚上就好,不用麻煩。」

  齊醫生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好吧,看你自己。」

  「白小姐,你這是什麼表情?」齊醫生走到白晚舟面前,低頭問她。

  白晚舟一下回過神來,呆呆地抬頭:「你們很熟?」

  「嗯?松青沒和你說過嗎?」

  「什麼?」

  「我和他是高中同學,後來大學也一個學校的。」

  白晚舟張著嘴巴,恍然大悟。

  但是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可你比他小啊?」

  「我跳級了,在學校和易松青不是一屆,我是他學弟。」

  「原來如此。」

  齊醫生覺得白晚舟的反應很好玩,低頭輕笑了一聲,肩膀微微抖動。

  白晚舟看著他,齊醫生笑的時候會沖淡一點尖銳五官帶來的冷淡,事實上他也並不冷淡,笑的時候嘴角揚成好看的弧度,臉頰上有兩顆恰到好處的痣,一顆在眼下,一顆在臉頰上,再加上皮膚很白,白裡透紅,像一朵在寒冷白雪裡的梅花。

  白晚舟在心裡想,他一定也是某小說的主角吧,像這種長相,得是多少人心裡的白月光。

  易松青看著兩人,尤其是齊醫生笑時,而白晚舟簡直是花痴般看著他時,周身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齊淮序,你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