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知許猶豫了一下,奈何白晚舟點頭,她也就只好收下,微微點頭,跑開招呼別的客人。
「你們認識?」易松青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白晚舟。
「經常來這裡吃,認識的小妹妹。」
易松青拿出一次性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著麻辣燙,這一幕真的很違和,在白晚舟的視角里,易松青簡直就像是下民間微服私訪的皇帝,哪怕穿著平民的衣服,一舉一動也有著很大的區別。
放在以前,能一起在家裡吃頓飯都比登天還難,像這樣在外面小店裡一起吃東西,可想都不敢想。
「她是實驗的?」
「你怎麼知道?」
「她還穿著實驗的制服裙。」
白晚舟以為易松青看出了什麼,一下子緊張起來,然而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實驗原來還有這樣的學生。」
白晚舟沒有搭話,有些心虛地吃著麻辣燙。
「讓易知野也體驗一下如何?」
「咳咳!」白晚舟嗆了一下,猛地咳嗽,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放了一瓶豆奶放在白晚舟面前,她順了一口氣,臉咳得通紅:「體,體驗什麼?」
「服務業。」
腦子裡突然就有了畫面,易知野繫著圍裙,一臉不爽地站著,有人喊服務員,他就一臉不爽的走過去,就差把手裡的點餐單拍在客人腦門上。
「你是真不怕易知野離家出走,他可不是當服務生的料。」
易松青看了她好一會,才移開視線,碗裡的麻辣燙很快見底。
易松青打了個電話,司機就開著他的勞斯萊斯回來,停在店門口。
店老闆猛猛拍照,估計他今晚的朋友圈是「大老闆開著勞斯萊斯也要來我家吃麻辣燙」。
「等一下。」白晚舟招呼一聲,上車前跑回店裡,現在吃麻辣燙的人比較少,她問店老闆借走了顏知許。
白晚舟拉著顏知許往後門走,顏知許有些侷促,想要先脫掉外面的圍裙:「晚舟姐,髒。」
走到後門,白晚舟看了一眼時間:「這段時間有點忙,可能會不怎麼來陪你,但我會儘量擠出時間的。」
「不用來看我也沒關係的。」
白晚舟揉了揉顏知許的腦袋,覺得她太懂事了,也難怪她是主角,每個人都那麼愛她。
「怎麼在這邊兼職了?」
「店長阿姨說要招兼職生,而且還是日結,我就來了。」
「便利店那邊呢?」
「那邊是每周一和三休息,剛好可以來這邊幫幫忙。」
白晚舟有些心疼:「你別把自己搞太累了,缺錢就和我說,馬上就要高考了。」
顏知許抿嘴點頭:「知道啦晚舟姐,我自己會安排好時間的。」
白晚舟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說不動她:「你也是大孩子了,我知道你自己有分寸,我就不說你這些了。」
「我只想說,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你別把我當外人就行,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和我說。」
顏知許小鹿般的眼睛眨了一下,慢慢靠近白晚舟,抬起雙臂,埋進了白晚舟的鎖骨里。
「嗯!」顏知許的聲音悶悶的,從肩膀處傳到耳邊,她的身體很瘦,沒有太多肉,感覺搖搖欲墜。
白晚舟愣了一下,隨後抱了回去,嘴裡含笑。
離開時,顏知許看起來有些猶豫,想起剛剛才答應白晚舟有什麼事情不可以瞞著她,猶豫再三,拉住了白晚舟的衣角。
「那個……」
白晚舟不明所以。
「其實,後天是學校運動會,學校說要家長參加……你沒空也沒關係,我就和老師請假。」
白晚舟想了一下,易知野估計也不會讓自己參加他的運動會,於是點了點頭:「我和你去參加。」
顏知許鬆開手,緊緊咬著下唇,明顯很高興。
白晚舟覺得她可愛得不行,沒忍住,又伸手把她的頭髮揉亂。
易松青把白晚舟送回家,後面還有工作要忙,回家待了沒五分鐘就走了,易知野好像還沒回家,白晚舟把自己關回房間畫稿子。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一陣上樓的腳步聲,應該是易知野回來了。
白晚舟沒太在意,繼續畫稿,又過了十分鐘,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腳步聲是朝著她房間的方向來的,最終停在白晚舟的房門口。
可白晚舟遲遲沒有聽見敲門聲。
門忽然打開,白晚舟抓著門把手,看見站在門口的易知野一臉糾結,甚至被自己忽然的開門嚇了一跳。
「幹嘛呢你?」白晚舟鬆開門把手,雙手抱臂。
易知野忽然對自己出現在這表示尷尬,扭頭就走。
「你不會請我去參加運動會吧?」
白晚舟說中了,易知野僵在原地,愈發彆扭。
白晚舟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我有約了,姐姐我很有人氣地好不好。」
易知野耳根一紅:「誰要請你去運動會,別自作多情。」
「不是就算了。」
易知野沒走,反而站在原地,說話聲音小得像是在嘟嚷:「你答應誰了?」
「顏知許。」
聽見這個名字,易知野一時半會也生氣不起來,「哦」了一聲,扭頭就走。
白晚舟依稀在易知野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辣椒油的氣味。
白晚舟沒當回事,以為只是自己聞錯了。
雖然也沒指望易松青能夠參加易知野的運動會,但白晚舟還是給易松青發了一條微信。
[後天易知野學校運動會,家長也要去。]
果不其然,易松青當然沒有回,他整天忙得喝水的時間都沒有,怎麼可能會去參加運動會。
……
周五白天,運動會正式開始。
今天一整天的課程都取消了,也是唯一一天可以不穿制服的一天,繼家長會之後,又一新秀台正式開始。
貴族實驗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有錢人家的貧富攀比更加嚴重,大家都換上了自己喜歡的衣服,堪比大型秀場,簡直要把目前市面上所有高奢品牌都穿個遍。
這種情況下,穿得樸素的反而越惹眼。
就好比顏知許,她還穿著學校的制服,後面因為報了項目,悄悄又換上了學校的運動服,在一群花枝招展的人裡面格外顯眼。
她不知不覺就躍升到了校花的地位,學校的表白牆隔三差五就有對她的表白,雖然當事人連學校表白牆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運動會的自由活動是最容易接近喜歡的人的,慢慢的,偷看顏知許的人變的多起來,大家都假裝不經意,然後靠在她旁邊。
不經意的惹眼才是最讓人嫉妒的,有些女生看不慣,在旁邊偷偷嚼舌根。
「不就是個窮的只能穿校服的鄉巴佬,有什麼好看的。」
「這些臭男人眼光真不行,這鄉巴佬有什麼好看的。」
顏知許全都沒聽見,她正探著腦袋,在人群里找熟悉的身影。
一個戴著白色鴨舌帽的女人出現,穿著休閒運動服,下身穿了一條運動短褲,顯得腿又白又長。
白晚舟畫了個淡妝,白皙的臉上一點瑕疵都沒有,杏眼水潤,微微上翹的睫毛讓眼睛更加有神,塗了唇釉的唇像一顆櫻桃,高馬尾隨著走路微微晃動,陽光自信。
白晚舟真出現了,顏知許反而不好意思打招呼了——因為大家都知道,白晚舟是易知野的後媽。
顏知許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看向白晚舟。
白晚舟倒是擺手蹦躂,遠遠的就和白晚舟打招呼,然後小跑著去找她。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白晚舟是替易知野來參加運動會的,對易知野有興趣的女同學朝白晚舟打招呼的方向看了半天,不僅沒有看見易知野的人影,反而看見白晚舟一路小跑,跑到顏知許身邊。
剛才還在說顏知許壞話的人沉默了:「……」
「這鄉巴佬怎麼和易家的人在一起?」
「別說了!要是被她聽見告狀就慘了。」
「原來這個鄉……顏知許,居然和易家有關係,難怪之前易知野幫她。」
見顏知許有些不自在,白晚舟問到:「怎麼了?」
顏知許低下頭,睫毛遮住眼眸:「大家會議論你的,你可以不用來和我打招呼。」
「怕什麼?你在意嗎?」
「不……」
「那就行了。」白晚舟拉住顏知許的手:「既然我答應了和你一起參加運動會,那我就是你的家人,家人才不怕別人說。」
顏知許感動地點頭:「嗯!」
白晚舟顏知許在這邊你儂我儂,而射箭那邊,易知野一個人扛下了所有,不僅沒有家長陪同,還要無視周圍一圈迷妹。
射箭場有史以來人數最多,一圈又一圈圍得整個射箭觀眾台水泄不通。
因為今年運動會的射箭比賽,有兩個重量級的選手。
一名是去年打破學校射箭紀錄,無論是顏值還是氣質都是學校表白牆榜首的易知野。
易知野換上了射箭服,一條黑色的護帶由右邊肋間斜著往上打在左肩,身形挺拔筆直,穿上射箭服的他更又野性美,手上戴著露出無名指和小指的黑色手套,骨節分明的手被襯的禁慾,他僅僅只是進場,就引得迷妹連連尖叫。
還有一名人氣選手,是不久前剛被省射箭隊發出邀請的蘇澤羽,他從小練習射箭,與易知野棋逢對手,目前還未接受省射箭隊的邀請。
與易知野的風格不同,蘇澤羽穿著白色的射箭服,護肩黑色格外顯眼,被衣服襯的皮膚更加白皙,他平時常帶眼鏡,臉上帶著透明色護目鏡,臉型尖銳流暢,護目鏡里的目光,像高原的雪狼一般犀利,進場時簡直就像是貴族公子,參加什麼貴族比賽般,他的迷妹呼喊聲絲毫不輸易知野。
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貴族實驗學校的世紀比賽。
五分鐘之後,比賽將要開始,五分鐘內,選手們需要做好準備,一組五人,易知野和蘇澤羽正好分在一組,相比之下,其他的三人宛如空氣。
易知野收拾箭袋,一邊往門口看去,除了一群素未謀面的女同學,沒有看見他認識的身影。
白晚舟說要和顏知許一起參加,真就連招呼都不和自己打一下,易知野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來,但還是有些不爽。
兩人真就這麼甜蜜,連看都不捨得來看一眼?
「加油。」旁邊的蘇澤羽也在收拾箭袋,對易知野說。
易知野淡淡看過去,只是隨意地斜了一眼:「我們好像不是互相說加油的關係吧?」
蘇澤羽微微一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易知野沒再回答,站直身子,戴上單邊的黑色護目鏡。
裁判吹響了第一聲準備哨,五人需走到指定位置。
蘇澤羽朝易知野伸出手,易知野看都沒看,直接略過,獨自走到準備位。
蘇澤羽在一聲聲尖叫中收回手,倒也沒覺得尷尬,無奈笑笑,走到準備位。
白晚舟和顏知許這才姍姍來遲——本來一開始沒想來的。
只是忽然聽見路人說蘇澤羽也在,她就想來一睹男二的真容。
兩人擠來擠去,好不容易擠到了一個風水寶地,往場上一看,果然一黑一白格外惹眼。
果然就如小說里寫的一樣,蘇澤羽長著一張標準的「男二」臉,和易家那位私人醫生是一樣的類型。
看著看著白晚舟就不禁發出感嘆:「好好一個大帥哥,就那麼愛而不得了。」
周圍人聲鼎沸,顏知許只聽見白晚舟在嘟嚷:「什麼?」
「沒什麼,快看比賽吧。」
三聲哨響,幾人射出第一箭,第一箭都沒有找回手感,易知野和蘇澤羽兩人都射在了九環,實力不相上下。
後面漸漸找回了手感,每一箭的分數都在8,9,10上徘徊,兩人分數緊咬,看得周圍的觀眾都大氣不敢出。
最後一箭,蘇澤羽差易知野一分,只要這次易知野射出10分,他就贏得了比賽,同樣的,也可以打破去年自己創下的紀錄。
場上格外安靜,易知野垂眸,輕輕呼了一口氣,將箭搭上,他的肩膀有些發酸,受傷的手臂隱隱作痛,但這並不影響他的發揮。
屏氣,擺好姿勢,隨時準備射出最後一箭。
觀眾席上忽然響起一陣騷動,易知野本不想搭理,但討論聲逐漸大到場上的人都聽得見。
「天吶,那不是易松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