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片昏暗且幽深的狹小空間裡,白晚舟虛弱不堪地癱坐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膝蓋處傳來的陣陣疼痛,就如同無數細密的針尖,持續不斷地刺激著她的神經,那尖銳的痛感一波接著一波,讓她實在忍不住發出痛苦的低吟之聲。
就在不久之前,那原本一直平穩運行著的電梯,竟然毫無任何徵兆地突然開始下滑,那下滑的距離目測最起碼有兩層樓那麼多。
時雲一在這突如其來的可怕變故中,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形,而白晚舟卻在瞬間就失去了平衡,整個人直接重重地摔倒在地。
此刻的她,心中被無盡的恐懼完全填滿,根本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因為她極度害怕電梯會再次出現不可預料的下滑情況。
周圍是一片讓人感到無比壓抑的漆黑,寂靜得仿佛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那慌亂的心跳聲。
白晚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努力將心中那如潮水般洶湧澎湃的恐懼緩緩排出體外。
時雲一焦急萬分地掏出自己的手機,快速地打開手電筒功能,那微弱的光芒雖然並不明亮,但在這仿佛能將人吞噬的黑暗之中,瞬間驅散了些許讓人不安的黑暗。
此時,外面是一片嘈雜混亂的場景,工作人員急切的呼喊聲清晰地傳來:「你好!裡面的人還好嗎?」
時雲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大聲回應道:「沒有大礙,有一名人員傷到了膝蓋。」
工作人員立刻大聲喊道:「我們馬上救你們出來!」
時雲一將滿是擔憂的目光投向白晚舟,用溫柔而堅定的聲音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由於電梯處於極其不穩定的滑動狀態,工作人員不得不先小心翼翼地爬到上方,想盡各種辦法吊住電梯,確保其不再繼續下滑。
然後,他們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緊閉的電梯門緩緩撬開。
他們小心地攙扶著白晚舟緩緩走出電梯,當工作人員看到白晚舟時,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這棟樓的樓主。
工作人員隊長既震驚又憤怒,他緊緊地皺著眉頭,大聲斥責道:「你們都不定期檢查的嗎!居然出現這種事故!」
隨後,隊長又滿是關切地問道:「白總,你沒事吧?」
白晚舟此時虛弱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根本無法開口說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隊長立刻果斷下令:「馬上把兩位送去醫院,今天的事情我之後再拿你們是問!」
於是,眾人迅速將白晚舟和時雲一送往附近的醫院。
為了避免引起過多的關注和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不能走正門,而是選擇從相對安靜的側門悄悄進入醫院。
易松青還在樓下耐心地等待著,由於一直沒有接到白晚舟的電話,他單純地以為白晚舟還在忙碌地工作著。
白晚舟的傷口經過仔細檢查,發現並不嚴重,只是輕微的挫傷,但不幸的是傷到了骨頭。
護士需要為她進行仔細的揉按,每一次的觸碰都讓白晚舟疼得緊緊皺起眉頭,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時雲一受傷相對較輕,只是簡單地噴了一些挫傷藥,此刻他在旁邊神情嚴肅地看著這一切,眼神中滿是擔憂和心疼。
護士一邊熟練地操作著,一邊說道:「不用擔心,今天揉按好,之後再噴點藥,很快就會好的,這段時間多休息。」
時雲一滿臉愧疚,自責地說道:「都怪我沒有拉住你。」
白晚舟輕聲回應:「和你沒有關係,那種情況下哪能顧得上別人。」
護士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說道:「你們情侶感情真好。」
時雲一和白晚舟的臉頰瞬間染上一層紅暈,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是的。」
時雲一連忙解釋道:「只是同事。」
護士略帶歉意地說:「好吧,是我誤會你們了,因為你們兩個長得還挺般配的,不好意思啊。」
待在這裡總感覺氣氛有些微妙,護士的話讓他們心裡有些慌亂,時雲一尷尬地咳嗽一聲,說道:「我出去等,不打擾你們了。」
不一會兒,小綠匆匆忙忙地趕來,她的眼睛紅紅的,仿佛隨時都要哭出來。
她滿心自責地說道:「白總!都怪我沒有等你。
我要是等你一起下班,說不定拉著你一起走樓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白晚舟哭笑不得地看著小綠,說道:「你們怎麼都這樣,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要坐電梯的。」
小綠又說道:「白總你手機是沒電了嗎?我剛才打了你好多電話你都沒有接,還是時主管聯繫的我。」
白晚舟這才想起手機的事情,她拿起手機,仔細觀察著,卻不知道是摔壞了還是沒電了。
她趕緊給手機衝上電,焦急地等待著開機。
開機後,她看到了屏幕上顯示著很多小綠的未接電話,還有易松青的電話和信息。
[易松青:還沒下班?]
[易松青:他們說你這棟樓出事故了,怎麼回事?]
[易松青:不在?]
[未接電話]
[易松青:易松青:我直接進你公司了,你人呢?]
白晚舟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回復道:[白晚舟:出了點意外,現在不在公司。]
[白晚舟:手機沒電了。]
很快,那熟悉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白晚舟心中一顫,她低頭一看,屏幕上顯示著易松青的名字。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緩緩地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白晚舟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小綠,小綠立刻心領神會,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默默地轉身,自覺地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門。
電話那頭,易松青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他問道:「在哪?」
僅僅兩個字,卻如同重錘一般砸在白晚舟的心上。
白晚舟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輕聲回答:「我在醫院裡。」
說完這句話,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了,她不知道易松青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易松青沉默了片刻,這短暫的沉默在白晚舟看來卻仿佛無比漫長。
她的心裡不禁開始猜測,他在想什麼呢?
是覺得這種事情沒有必要和他說嗎?
白晚舟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可能的想法,她越想越覺得不安。
她下意識地扣著手指,那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著,顯示出她內心的慌亂。
易松青又問道:「在哪個醫院?」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但卻讓白晚舟感受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白晚舟趕緊回答:「段安大學附屬醫院。」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期待,期待著易松青能給予她一些安慰或者關心。
然而,易松青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那乾脆利落的掛斷聲讓白晚舟滿心疑惑,她呆呆地看著手機,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難道他是不想和自己多說話嗎?
白晚舟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和不安,她不知道易松青為什麼會如此冷漠,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心中仿佛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時,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小綠的聲音傳來:「白總,我去買了點水果,現在方便進來嗎?」
白晚舟「嗯」了一聲,聲音中滿是心不在焉。
小綠端著水果緩緩走了進來,時雲一也靜靜地站在旁邊。
白晚舟微微抬起頭,看著時雲一,神色認真地說道:「時主管,今天的事情實在是意外,你也受了傷。我會給你申請工傷的,你就放心好好養傷。」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讓人聽了感到格外安心。
時雲一的目光緊緊地鎖在白晚舟的臉上,緩緩說道:「叫我名字就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對白晚舟的別樣情愫,那溫柔的目光仿佛能融化人心。他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什麼,帶著一絲期待和緊張。
接著,時雲一微微皺起眉頭,又問道:「你不是有朋友在等你嗎?不告訴他沒事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同時也隱隱流露出一絲擔憂。
白晚舟輕輕搖了搖頭,回答:「已經說了。」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
時雲一併沒有就此罷休,繼續追問:「那等會,是他接你嗎?」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仿佛希望聽到否定的答案。
白晚舟心裡也完全拿不準,易松青的脾氣向來喜怒無常,她實在無法確定他會不會來接自己。她只能實話實說:「不一定。」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不確定。
時雲一立刻說道:「那一會我送你回去。」他的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白晚舟連忙說道:「你自己身上還有傷呢。」她的眼神中滿是擔憂,不希望時雲一因為自己而加重傷勢。
時雲一回應道:「無礙,還是能開車的。」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仿佛在告訴白晚舟不用擔心。
過了一小會,在這安靜的病房中,忽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那敲門聲仿佛帶著一種神秘的節奏,讓人心生好奇。
緊接著,護士那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白小姐您好,我們院長來探望您。」
護士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恭敬和意外,仿佛院長的到來是一件極為特殊的事情。
白晚舟聽到這話,心裡十分奇怪。
她滿心疑惑地想道:院長來幹什麼呢?
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傷者,既沒有什麼特殊的背景,也沒有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她又不像易松青那樣有影響力和地位,有什麼好看的呢?
白晚舟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她實在想不通院長為什麼會來探望自己。
當門緩緩打開,那老舊的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年邁的院長率先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關切之情。
然而,白晚舟的目光卻並沒有在院長身上停留太久,因為她只看見院長後面那高挑的身影。
那熟悉的身影瞬間讓她心跳加速,竟然是易松青。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一道耀眼的光芒,吸引了白晚舟的全部注意力。
白晚舟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都是驚訝和驚喜的神情,她完全沒有想到易松青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白晚舟感覺時間都仿佛在這一刻慢了下來,小綠驚訝地倒吸一口氣,時雲一也認識易松青,愣了一下。
易松青毫不猶豫地越過眾人,徑直走到白晚舟面前,質問道:「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聯繫我?」
白晚舟緊張得心跳加速,回答:「手機沒電了,我說過了……」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小綠見狀,趕緊把時雲一拉了出去,留下二人獨處的空間。
白晚舟低垂著雙眸,雙手不自覺地扣著手指,那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她小聲說道:「沒事的……」她的聲音輕得如同飄落的羽毛,帶著一絲不確定和勉強。
易松青聽到這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嚴肅和擔憂。
他嚴肅地說:「沒事還坐在醫院了,那什麼情況才是有事?」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切。
白晚舟的眼眶瞬間一紅,剛才經歷了電梯事故的她還在害怕之中,現在又被易松青責備,心裡委屈極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地在表現得堅強,卻還是得不到理解。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易松青看著白晚舟那委屈的模樣,心中一軟,嘆了口氣。
他的語氣緩和下來,如同溫柔的春風輕輕拂過:「疼嗎?」
白晚舟低頭,輕輕搖了搖頭。
她不想讓易松青擔心,儘管膝蓋處還隱隱作痛,但她還是選擇了隱瞞。
易松青看著白晚舟那倔強的樣子,就像一個不肯承認自己受傷的小孩。
他像哄小孩一樣說道:「疼就說,不用忍著。」
白晚舟輕聲說道:「疼。」
易松青說道:「這才對,我去叫護士。」
白晚舟急忙拉住他,易松青回頭,看到白晚舟眼裡都是淚,卻依舊清澈動人,如同兩灣純淨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