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野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打電話給顏知許也沒有人接。
先前發的簡訊依舊沒有回。
旁邊有路人經過,易知野一改往日的冷漠,上前問道:「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一米六五高,穿著白色運動服長得很漂亮的女生。」
路人先是被易知野英俊的臉龐震驚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回想他說的話,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問了其他幾個路人都是一樣的答案。
易知野還背著顏知許的背包,眉頭緊皺,站在那裡莫名的有些無措,頭髮被風吹亂,髮絲亂飛。
往前走了一段路,可依舊沒有顏知許的身影。
她向來很聽易知野的話,如果說站在原地別動等著他,那顏知許就不可能會動的。
怕顏知許因為他太久沒有過來原路返回去找他,易知野重新原路返回,回到小明潭。
路上遇見認識的同學他也會問一句,但答案都是沒有。
回到小明潭,那裡還有幾批同學在挑戰任務,老師拿著題板站在旁邊,周圍並沒有顏知許的身影。
老師轉頭看見易知野,疑惑的朝他走來:「易知野,你怎麼回來了?」
易知野暫時沒有心思回答她,還在不斷的撥打顏知許的電話。
「很抱歉,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這樣的忙音已經響了很多次了,易知野揉了揉額頭,頭痛欲裂。
他這才和老師說:「顏知許不見了。」
「什麼?」老師瞪大眼睛,一時間緊張起來。
易知野簡單地和老師描述了一下剛才的情況,老師越聽臉色越凝重。
她拿出手機,按下了一個電話,走到一邊去打電話:「我馬上打電話聯繫保衛,你在這等我。」
易知野低頭重新撥打電話,但他這次打的不是顏知許的。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很快被接起來,賀蕭疑惑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野哥?」
「賀蕭,你在哪?」
賀蕭看了一眼旁邊受傷的紀律委員:「我在山下休息站呢,怎麼了?」
休息站除了幾名老師沒有其他人,賀蕭說的話在這個空間裡十分清晰,聽見是易知野,韓蘇溢往賀蕭那邊看了一眼。
因為顏知許和易知野是一組。
「有沒有看見顏知許?」易知野的聲音冷漠,但又與平時有些不太一樣,似乎有些焦急。
「沒有啊。」賀蕭很明顯就聽出來了,他下意識看了韓蘇溢一眼,捏著手機走到一邊:「她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不見了。」
賀蕭心裡的想法驗證,一時間也著急起來:「你現在在哪?」
「小明潭。」
「我來找你。」
韓蘇溢看見賀蕭收拾東西要走,問了他一句:「怎麼了?」
賀蕭沖她笑了笑,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沒事,你在這裡休息,有什麼事情叫老師,我上山一趟。」
賀蕭不太會說謊,說謊的時候眼睛亂瞟,韓蘇溢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不對勁,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
易知野掛斷電話後,老師也打完電話往他這裡走,表情沒有一開始那麼凝重。
老師捏著她的手機,似乎沒有剛才那麼緊張,她拍了拍易知野的肩膀,卻莫名的有種敷衍的感覺:「我已經通知保衛了,別擔心,顏知許可能只是一個人往前走了,我陪你上去看看。」
易知野什麼都沒說,看著老師安頓好這邊的事宜,然後往山上走。
易知野就跟在她後面一段距離,還在嘗試給顏知許打電話。
可不管怎麼打,答案都是一樣的。
掛斷電話時,賀蕭的信息彈了過來。
易知野本想忽略,但看見裡面的內容又點了進去。
賀蕭只發了短短兩句話。
[有點不對勁。]
[你看看群消息。]
易知野皺眉,腳步漸漸慢下來。
群已經被他屏蔽了,他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個被他屏蔽的群。
當初剛開始進學校的時候強行被加的群,說裡面沒有老師可以隨便聊天,雖然後面他從來沒有在群裡面發過任何信息,也沒有看過群里的信息。
看上去很正常的聊天記錄,他甚至在裡面看見了自己的大名。
更何況群裡面是匿名的,沒有加好友的人根本不知道誰是誰。
他正打算退出去問賀蕭什麼情況,一瞬間卻瞥到一個熟悉的備註。
在一堆閒聊的談話里,她發的話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沈妙可。
易知野有沈妙可的微信,所以在群裡面會自動將網名跳成她的備註。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易知野皺起了眉頭。
[沈妙可他們還在那嗎?]
[甲剛走沒多久,往小明潭方向去了。]
如果是其他人想知道他的行蹤,那很正常,可這人是沈妙可,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想要知道他們的行蹤。
易知野飛快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老師,她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落下一大截,於是易知野點開沈妙可的聊天框,直接撥打了她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沈妙可那發膩又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呦,什麼大風把你刮來了?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
易知野的聲音冷漠又疏遠:「少廢話,顏知許在哪裡?」
「不是和你一起組隊嗎?問我幹嘛?」
「別裝傻。」
「你是不是對我太敵意了,我好好的爬山呢,鍋從天上來。」沈妙可輕笑一聲,接著說道:「顏知許不見了,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在小明潭。」
易知野停下腳步,那張冷漠的臉簡直要直接結出冰霜,聲音里的寒氣通過聽筒傳過去,他一字一頓道:「沈妙可,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顏知許是在小明潭失蹤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只留下了淡淡的呼吸聲。
易知野雙手握拳,敵意清晰可見:「我再問你一遍,你在哪。」
沉默了一會兒後,沈妙可的聲音里沒有在有陰陽怪氣,她吸了一口氣,平靜的像是發布希麼命令一樣說道:「瀑布,我這裡有你想要的東西。」
易知野掛斷電話,扭頭就往回走。
老師聽見了一點動靜,這才回頭看過去,發現易知野正在往回走:「誒!易知野!你去哪?」
很快易知野就抵達瀑布,從山上一路下來,他一步都沒有停過。
瀑布範圍很小,只有一個木頭棧道,隨便一掃就能將上面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沈妙可坐在易知野他們剛才解題的位置,翹著二郎腿,正在悠閒地喝著印有伯山字樣的奶茶,身上那件白色的奢侈品牌運動服一點灰塵都沒有。
賀蕭從山下上來,正好也趕到了瀑布,與易知野打了個照面。
「野哥,什麼情況?」他走上前去想要問易知野到底什麼情況。
可易知野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眼神始終死死地鎖定在某一點,直接掠過他走開。
賀蕭往易知野看的方向看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沈妙可抬頭看見易知野走過來,臉上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放下手裡的奶茶,雙手抱臂,似乎早就等著他過來。
「顏知許在哪?」易知野停在沈妙可面前。
易知野站著,目光冷漠的俯瞰著沈妙可,沈妙可坐在下方,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模樣,可這一切在易知野的眼中都顯得如此虛偽,她的笑容背後隱藏著心機,她的行為總是充滿了算計,可沈妙可根本就無視了易知野的目光,絲毫不懼怕地與他對視。
沈妙可眼睛看著易知野,一隻手伸進了她價值幾十萬的包里,從她那昂貴的包里摸出了一部一千多塊錢的手機。
這部手機與她的包格格不入,易知野認出來了這部手機,是顏知許的。
沈妙可將手機隨意地扔在前面的石桌上,屏幕朝上。
那部手機的屏幕已經碎得不成樣子,想必這也就是易知野一直打電話打不通的原因。
手機屏幕像蜘蛛網一樣裂開,布滿了裂痕,像是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襲擊過,手機的外殼也出現了深深的凹痕,仿佛經歷了一場劇烈的戰鬥。
顏知許究竟經歷了什麼,沈妙可究竟對她做了什麼,才會讓一個手機碎成這樣?
沈妙可甚至拿廉價的手機都覺得髒,拍了拍手心,重新抱臂:「你自己猜猜吧。」
賀蕭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看見了顏知許的手機,瞪著眼睛衝過來:「沈妙可,你瘋了嗎!你這是在殺人!」
他的聲音很大,引得旁邊的路人頻頻回頭,尤其是聽見「殺人」的字眼。
沈妙可聳了聳肩,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後面無論賀蕭在問什麼,她都全然閉口不談,易知野緊緊的盯著她,拳頭握的很緊。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但由於這裡海拔高,與其說是雨,倒不如說是小雪籽,砸在人的身上會發出聲音。
伯山天氣變化莫測,一年內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對外關閉的,唯有天氣好的時候才會開放,這一次開放了半天又開始下雨,想必之後的活動也沒有辦法進行。
小雪籽淅淅瀝瀝落下,像微小的鑽石在空中閃爍,它們輕輕觸碰著地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三人站在雨中,沒有人為此而動。
守著瀑布的老師拿著喇叭走出來,和其他景點的老師一起同步通知學生,對僅留在瀑布旁的學生說到:「實驗學校的同學們,由於天氣原因,接下來的活動暫時取消,請所有同學原路返回,在山下休息站集合,請雨天注意防滑,各班老師將在半個小時之後集合點名。」
那些沒有玩盡興的學生唉聲嘆氣,默默往下走。
老時間不遠處還有三個人紋絲不動,叉著腰走過來:「你們三個,回山下集合。」
「老師,顏知許還沒找到。」賀蕭說。
老師之前也接到了通知,但其實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覺得學生調皮走遠了而已:「有可能她就是走散了,你們先下去集合,讓保衛去找就好了,說不定顏知許同學一會就來集合了。」
賀蕭打抱不平:「不是,她有可能出……」
賀蕭還沒說完,就被易知野攔住,賀蕭及時閉嘴,沒有再往下說下去。
「行了,你們趕緊下去集合。」老師說完,沒有再和他們接著糾纏,返回去搬東西。
沈妙可輕輕哼笑了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仰起她高傲的頭,在易知野身邊擦肩而過。
賀蕭氣得不行,又不能打女人。
「你先回去。」易知野突然說,他的語氣平靜。
賀蕭有些不安,他非常了解易知野,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做什麼:「那你呢?」
果然不出所料,易知野平靜的說:「我要去找顏知許。」
賀蕭攔在他面前不讓他走:「太危險了!」
易知野平時很冷靜,但遇到顏知許的事情就會變得衝動,萬一讓他一個人留在山裡做出了什麼衝動的事情,後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現在天氣不做美,易知野執意要上山的話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護不了,怎麼去保護顏知許?
「顏知許更危險。」
知道易知野就是倔,賀蕭要陪他一起:「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回去。」
賀蕭頭大,過去的十多年裡他從來沒有見過易知野這樣,可自從遇見顏知許,易知野就淨做一些以前從來不會做的事情。
「易知野,萬一你遇到什麼不可抗力怎麼辦?兩個人好歹可以相互照料。學校那些人肯定不會管的,顏知許只是一個沒有父母的資助生,學校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在她身上,我們比誰都清楚。」
說完,賀蕭也破罐子破摔,擋在易知野面前,他們的頭髮被雨淋濕,卻誰都沒有擦一下:「總之,要麼我們一起去,要麼就都不去了,讓學校敷衍我們。」
賀蕭知道的,易知野不可能放棄顏知許自己回去,這樣的選擇答案永遠只有一個。
易知野看著他,眉頭微微皺起,最後只得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往山上走去。
答案就是默認的意思,賀蕭連忙跟上,兩人在雨中往山上走。
所有人都在往下走,他們逆行在人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