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我想你了

  第447章 我想你了

  但正也是因為看得清清楚楚,賀嚴德越看,這眉頭越發緊擰,整張臉也越發扭曲難看。

  「不會的,不會的……」

  賀嚴德先是喃喃自語,接著發起狠來,將那兩張紙撕了個粉碎,「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這是個笑話,是個笑話,太好笑了,好笑……」

  賀嚴德一邊吼叫,一邊狂笑。

  但片刻後,狂笑戛然而止,賀嚴德面如死灰,低聲喃喃,「我爭了這麼多年,恨了這麼多年,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一場笑話……」

  賀嚴德頹然低頭了許久,再抬起頭來時,眼睛布滿了紅血絲,顫巍巍地伸手將那石桌上,賀嚴修推到他跟前的酒杯端了起來,沒有絲毫猶豫,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酒水的清冽和滑過喉嚨時的辛辣,頓時盈滿了口腔。

  緊接著,是喉嚨和腹部傳來的刺痛。

  賀嚴德捂住了胸口,咬牙強撐,「這秦酒,當真滋味極佳。」

  「極佳啊……」

  話音落地,鮮血從賀嚴德的嘴角緩緩流出。

  而賀嚴德也癱坐在了輪椅上,再無任何氣息。

  有鳥雀煽動著翅膀,撲稜稜地從樹梢飛過,晃動的樹枝,攪動傾瀉一地的月光,灑下一片斑駁。

  賀嚴修看的有些出神,連時丁到了身邊都不曾發覺。

  「主子。」

  時丁開口,賀嚴修這才回過神來,「嗯。」

  「大少爺已經去了。」時丁道。

  「嗯。」賀嚴修頓了頓,片刻後,「派人將這裡收拾乾淨,明日再派妥當人回家報喪。」

  「大哥身患頑疾,纏綿病榻許久,終究不治身亡,但大哥素日節儉,不喜鋪張浪費,且大哥素日最是期盼能夠雲遊四海,浪跡天涯,為尊從大哥之意,喪事一切從簡,將大哥火葬之後,骨灰撒至江中,好遂了他能夠雲遊四海之願。」

  從哪裡來,便到哪裡去。

  如此,也算得上能夠皆大歡喜。

  「是。」時丁應下,吩咐人去辦。

  賀嚴修又在原處站了許久,等仰頭仰的脖子都酸了,這才看向興安,「什麼時辰了。」

  「丑時正時。」興安回答,「時候不早,二爺要不要在此處歇息片刻,待明日一早再回去?」

  這處田莊不小,空屋子還有許多,安靜之處也不少,是足以讓賀嚴修好好休息的。

  「不必。」賀嚴修揉了揉眉心,「回家去吧。」

  這樣的地方,他不想多呆。

  他現在,只想回家去。

  賀嚴修素來是說一不二之人,興安也早已習慣,此時並不過多勸說,只將馬匹牽了過來。

  暫且留下時丁在田莊這裡處置後續之事,賀嚴修,興安和杜松三個人策馬往回走。

  一路到了京城時,天已是晨光微熹。

  賀嚴修的馬在最前頭,興安和杜松在後頭跟著。

  但跟著跟著,興安和杜松覺得有些不對。

  這不是回賀家的路。

  莫不是一夜勞累,加上大少爺去世的緣故,所以二爺此時精神恍惚,走錯了?

  杜松剛要張口詢問,一旁的興安卻是急忙擺手,更是低聲提醒,「這是去平安郡君家的路。」

  原來如此!

  杜松點頭,卻又疑惑,「可主子先前說要回家……」

  死腦筋!

  興安沒好氣地白了杜松一眼。

  對於咱們二爺來說,還不是哪裡有平安郡君,哪裡是家?

  得虧你平日裡跟了二爺那般久的時間……

  杜松,「……」

  說的,不錯!

  一路到了蘇家宅院門口,賀嚴修翻身下馬,將馬鞭扔給了興安,「你們回家去報信兒,讓祖母和母親安心。」

  「是。」興安接過馬鞭,更是撈起了賀嚴修所乘坐馬匹的韁繩,與杜松一併先回賀家。

  賀嚴修到時,蘇玉錦正在梳洗。

  「二爺竟是這般早便來了?」蘇玉錦用巾子擦乾淨臉上的水珠,笑著打趣,「這昨晚剛剛回去,竟是又嘴饞了?」

  「嗯。」賀嚴修點了點頭。

  見賀嚴修並不多言語,語氣中也並無素日裡的歡脫,蘇玉錦詫異抬頭,看到了他滿臉的疲累,以及滿身的風塵僕僕。

  若是仔細嗅上一嗅的話,能聞得到血腥氣。

  看來昨晚出了了不得的變故。

  蘇玉錦心中一沉,將巾子遞給艾草,「你去廚房瞧一瞧今日晨起的早飯,交代多做上一些,再加上二爺愛吃的蔥油小餛飩。」

  艾草會意,端了水盆,拿了東西出去。

  臨走時,掩上了房門。

  「出了什麼事?」蘇玉錦去拉賀嚴修的手。

  盛暑的天兒,賀嚴修的指尖竟是帶了絲絲涼意。

  蘇玉錦越發心中不安,滿臉忐忑地看著賀嚴修。

  賀嚴修卻是抿了抿唇,略低了低頭,伸手將蘇玉錦摟在懷中,下巴更是抵在了她的肩上。

  蘇玉錦平日並不喜好用脂粉香料,但所穿的衣裳卻帶著淡淡的皂香氣息,清雅悠長。

  聞著這樣的氣味,賀嚴修才覺得心中安定,不由地將胳膊緊了緊,越發貪婪地嗅著。

  「到底出什麼事了?」

  自認識賀嚴修到現在,蘇玉錦還從未見過他有如此失態且心情沉重的時候。

  「了結了一樁舊事。」賀嚴修輕聲道。

  「我雖不知道你了結的是怎樣的事情,可既然已經了結,那便是結束,既然結束,那便無需過多去想。」蘇玉錦低聲安慰。

  「嗯。」賀嚴修點頭,將下巴在蘇玉錦的肩膀上蹭了蹭,「此外,還有一件要緊的事。」

  「什麼事?」

  「我想你了。」

  蘇玉錦,「……」

  若是仔細論起來,從昨晚分開到今日晨起,也不過四個半時辰而已。

  看起來二爺不單單是個吃貨,登徒子,而且還是個徹徹底底的粘人精。

  蘇玉錦彎了彎唇角,笑得戲謔,「有多想?」

  「就像……」賀嚴修頓了頓,「三天沒吃飯的人,看到了一盤熱氣騰騰的醬肘子。」

  蘇玉錦,「……」

  不愧是二爺,比喻也離不開吃的!

  但這比喻雖然粗俗,卻也……十分貼切!

  「二爺果然是餓得狠了。」蘇玉錦吃吃地笑。

  「嗯。」賀嚴修點了點頭,捧過蘇玉錦的臉,在她的紅唇上輕啄了一口,「不過現在好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