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堅壓根不知道來的是真正的盛如錦，畢竟他都不知道盛如錦回京城的事兒。
母女兩個都覺得這個爹當得窩囊，也沒什麼腦子，便沒有告訴他。
「娘想見，那就讓娘見見。」
方明翠瞪他，那是能隨便見的嗎？
可奈何盛堅根本就不知道這裡面的事兒，納悶地想著，反正也是假的，見見讓老太太死心不也挺好的嗎？
「老二媳婦，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啊？」盛老夫雖然眼睛看不見了，可是卻一點都不糊塗。
她見方明翠支支吾吾，就起了疑心。
「不是……娘，我這就把人叫進來。」
方明翠也想讓老太婆趕緊死，可是盛家很多的藥方都握在老太婆的手裡，沒有那些藥方，他們兩口子根本維持不住盛家的家業。
盛堅見媳婦兒總算同意了，還覺得她有些囉嗦，讓老太太不高興了。
盛如錦大大方方走進來的時候，盛堅驚呼了一聲，一眼斷定這不是自己的侄女。
畢竟侄女都三十幾歲的人了，哪能這麼年輕漂亮。
而且她就算流落在外面，那日子肯定過得不好啊？那不得磋磨得沒了樣子啊？
這女人，不是，肯定不是。
「你們怎麼不說話啊？人來了沒有？」盛老太太看不見，年紀大了，耳朵也有些背，加上身邊人來來回回地走，她也不確定有沒有人進來。
「是不是錦丫頭？」
盛老夫人有些著急，「快說啊！」
盛姒看著老人，原身關於老太太的記憶也涌了上來。
這是祖母。
那個待原主極好的祖母，不管她犯了什麼錯，祖母都會庇護她。
所以原身那嬌慣的性子也有一半是老太太給養成的。
但是老人對孫女好，這可沒什麼錯。
世上又有幾個老人對自己的孫子孫女不好的呢？
她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爺爺也是那麼疼她。
想到自己的親人，盛姒的眼睛微微泛紅。
「奶奶，是我回來了。」盛姒看著二十年沒見的老太太，已經有了些鳳雛殘年的味道。
而且她的眼睛好像也看不見了。
方明翠可不想讓她這麼順利就回盛家。
「錦丫頭，是你嗎？」盛老太太摸索著就要過來。
方明翠卻扶著她重新坐了回去，「娘，是不是如錦還不確定呢？自打咱們家回來後，有多少騙子冒充如錦了？這事兒可得問仔細了。」
盛老太太點點頭，的確來了幾個，可都不是她的錦丫頭。
他們說錦丫頭死了，她是不信的。
這二十年裡也是一直在找，盛家因著爹娘獲罪，一家三口被流放，盛家之前有不少交情，兒子用這份交情保住了年邁的她。
「你說你是如錦，有什麼證據嗎？」方明翠居高臨下地問道。
盛堅點頭，「對啊，來一個就說是如錦，真是可笑。」
盛姒笑了，「奶奶，我會背盛家的藥方。」
「哦？」盛老太太起身，激動異常，「是她……是錦丫頭。」
「娘，您這是幹什麼，她還沒背呢，您怎麼知道就是真的了。」方明翠不滿地說道。
但其實，她知道，其實她做不了什麼的。
畢竟盛如錦不是個小孩子，再蠢也是有點腦子的。
當年離開家的時候也不小了，老太太還在，想回來也不難。
盛姒勾了勾唇，「奶奶，您說過這個藥方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只能背給您聽。」
「是，就是錦丫頭。」盛老太太篤定地道。
方明翠滿臉不高興，老太太就是偏心。
明明是自家女兒聰明，盛如錦就是個草包，她卻把那麼重要的藥方告訴盛如錦。
「奶奶，那您讓他們出去，我給您背。」
盛老太太點點頭，「你們兩個先下去。」
「娘……都是一家人……」盛堅道，「何必呢？我可是您親兒子。」
「我讓你下去，沒聽見嗎？」盛老太太揮舞著拐杖，就要打人。
盛姒笑了，這個奶奶還是跟之前一樣的脾氣，一言不合就開打，不過她可從來沒對自己動過一根手指頭。
方明翠不是很情願地起身，卻給丫鬟們使了個眼色。
兩口子嘀嘀咕咕地出門去了。
「錦丫頭，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啊？」盛老太太也不急著讓她背藥方，一副認定了她就是盛如錦的樣子。
盛姒心裡湧上一股暖流，「奶奶，我還沒給您背呢。」
「不用背，能說出這樣的話的，不是錦丫頭還能是誰啊，快讓奶奶摸摸你。」
「您別動，還是我過去吧。」盛姒掃了眼沒有離開的丫鬟，大步地走上前去。
雖然老太太認定了她，可盛姒覺得這事兒容不得半點質疑，「奶奶，您讓她們下去，我給您背盛家的十六方。」
那是盛家最出名的十六個方子，原主的腦袋還好沒把這個給忘掉。
大概是從小背，已經刻在了骨子裡了。
盛老太太拉著她的手，一遍遍的摸索著，可聽說還有人在的時候，瞬間變得凌厲了起來，「還有人？那個欠揍的還不滾，不是讓你們都出去嗎？」
丫鬟們恨恨地瞪了眼盛姒，覺得都是她才會被罵。
盛姒覺得真是可笑。
「娘，讓紅兒和綠兒伺候您，我不是怕外人對您不利嗎？萬一……」
「萬一個屁！」盛老夫人吼道，「都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不讓你們進來，你們不許進來。」
兩個丫鬟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片刻後，盛老太太問盛姒，「走了嗎？」
屋子裡是沒人了，可盛姒覺得應該有人還在聽窗根。
「走了。」
盛老太太點了點頭，「說吧。」
盛姒卻拉著她的手，她還是寫吧。
盛家十六方，那可不能輕易叫別人聽去。
盛姒攤開老人的手掌，握了下，然後用手指在上面寫著那十六個方子的口訣，
屋外的方明翠和盛堅伸長了耳朵也沒聽到動靜，捅破了窗戶紙，才看到盛姒在用手寫。
那叫一個氣啊。
盛姒一邊寫，老人一邊流淚，等到寫完，她一把抓住了盛姒的手，「我的錦丫頭啊，你總算回來了，奶奶還能活著看見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