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子昂笑了笑，看起來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李永喜也沒多想，只是緊張地盯著盛姒看，他倒不是擔心先生不讓他讀書，他是擔心老娘被欺負。
不過想了想，可能是他多心了，老娘那麼厲害，他該擔心先生被欺負才對。
可又一想，先生總是欺負自己，挨欺負也活該。
李永喜矛盾的時候，盛姒已經劈頭蓋臉地把白先生說了一頓。
盛姒的嘴皮子一向很溜，白先生又是迂腐的讀書人，哪裡是盛姒的對手，頃刻間就敗下陣來。
指著盛姒氣的臉色刷白說不出話來，「你……你……你個刁婦。」
盛姒其實也挺生氣的，可是在這一刻，她卻想笑。
自己雖然不像鄉野村婦那般罵起人來屎、尿、屁還有各種動物們全來吧，可是她說的話也是不怎麼好聽的。
可對面偏偏想了半天，就來了這麼一句。
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遲子昂替李永喜有些擔心，「永喜，你娘這麼說白先生，雖然是痛快了，可是以後怎麼辦？就算你能留下來，白先生不是更要給你穿小鞋了？」
李永喜搖搖頭，他相信母親做事不會是腦袋一熱，全然不顧後果的。
遲子昂見李永喜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嘆了口氣，替他擔心起了以後。
但是不得不說，他看著走廊上的女人，真是吵架都有一股說不出的風情來。
難怪李永喜這麼好看呢，是隨了他娘的啊。
盛姒哪裡知道自己吵了個架還吵出來個迷弟，她看著氣鼓鼓的白先生，「我就問你一句，我兒子在你這裡讀書，有問題嗎？」
白先生大口地喘著氣。
他看著女人揚起的拳頭，一副要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他不怕被打，打了之後李永喜就不可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但是他怕丟人。
被個鄉野婦人給打了，他的老臉沒地方放。
「你要是願意花錢那就隨便吧。」
白先生沉聲說道。
然而，盛姒卻笑了，「放心，我就算花錢也不會花在你這破書院的，有你這樣的先生，我家永喜也學不出什麼做人的高貴來，我來是告訴你一聲，我兒子不在你這裡讀了。」
白先生皺眉，他並不知道盛姒其實很有錢。
畢竟李永喜每天來學堂穿得很普通，甚至一件衣服穿了一個月。
然而，他不知道，李永喜想低調，可盛姒又想讓兒子穿新衣服，所以同樣的料子盛姒給兒子做了兩套衣服。
怪只怪，白先生不識貨。
「他在哪裡讀都是一樣，沒前途。」
盛姒勾唇，「我兒子有沒有前途你說了不算，我覺得他有，還是不小的前途。」
白先生覺得盛姒痴人說夢，不過很多窮人家把孩子送來讀書，舉全家之力，就是想要謀個好前程，哪個爹娘都是望子成龍的。
盛姒本來是想著讓兒子再將就一段時間，可是如今看來是不行了。
不是因為她跟白先生吵了架，而是這個白先生學識有限，腦子迂腐，人品也不行。
盛姒決定讓兒子去縣裡讀書。
雖然他還不能說話，可是縣裡頭有董子晉在，多少還能有個照應。
盛姒冷哼一聲，對著窗戶內的兒子招招手，「永喜，咱不在這破地方學了，娘讓董大人給你在縣裡找個學堂。」
文昌縣就那麼一個大人，誰會不知道呢？
尤其是白先生這種，多少也比老百姓消息要靈通一些的。
「董大人？哪個董大人。」
「還能有哪個董大人，咱們文昌縣有很多的大人嗎？」盛姒淺笑，怪只怪兒子太低調了，她原本也是不想炫耀的。
不過臨走來個暴擊，這感覺相當不錯。
李永喜自然是聽話的，收拾了東西就要走。
遲子昂攔住了他，「永喜，你真的不讀了？」
李永喜點點頭，然後又給他指了指盛姒。
白先生還在琢磨，董子安雖然是這個縣的人士，可他的家離這裡幾十里地呢，沒聽說在他們鎮子上還有親戚啊。
這女人該不會就是騙人的吧？
也對，反正都讀不下去了，給自己往有面子的地方說也是正常的。
李永喜大步地走向盛姒，身後還跟著遲子昂。
「伯母。」遲子昂很有禮貌地介紹了自己。
盛姒點點頭，剛剛就覺得他跟兒子應該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對他也多了幾分親切。
「伯母，您不能為了一口義氣不讓永喜讀書了啊？」遲子昂很是擔心地道。
「白先生就是這樣的人，勢利眼，不過忍忍就好了。」
聽他的意思還是聽老道的一個孩子。
盛姒淺笑，「子昂，多謝你的提醒，不過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家永喜不會沒書讀的。」
「真的要去縣裡？」
遲子昂只知道李永喜家裡條件比自己的好一點，至少不會吃不上飯，但也沒覺得是那麼有錢的可以去縣裡頭讀書的啊。
縣裡頭讀書一年要很多錢的，吃的用的，束脩，什麼都貴，聽說一個月一兩銀子呢。
盛姒點頭，「對啊。」
「好多錢呢。」
盛姒輕笑，「讀書的錢該花還是要花的。」
遲子昂聽盛姒說的輕鬆，心裡犯了嘀咕，難不成自己想錯了。
李家不是打腫臉充胖子，而是真的很有錢？
不可能啊？
有錢人不都是橫著走的嗎？
「遲子昂，你幹什麼呢？還不快進來？」白先生桑眉搭眼地凶了一句，好像是在發泄著對盛姒母子兩個的不滿。
遲子昂頓時變了臉色。
盛姒想著自家兒子不在這裡讀書了，所以無懼白先生，但是人家孩子還要讀呢，可不要連累了他。
「好孩子，快進去吧。」
遲子昂匆忙地轉身，然後突然想起來什麼，「伯母，永喜要去縣裡頭了，我們兩個關係很好，這一走怕是以後不能經常見面了，我……我能去你家看看他嗎？」
盛姒看向李永喜，好像還挺期待的，便點了頭，「當然可以了。」
盛姒怕他不知道路，畢竟他們整個村子就永喜一個來讀書的，也沒有別人，便告訴了遲子昂去小吃鋪里找一對兒女。
「他們是……」
「永喜的大姐和二哥，你去了跟他們一說，他們就會帶你去我家的。」
遲子昂驚了下，果然，是他小看了李永喜，家裡都有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