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仇祈向他投來了最誠摯的目光。
「小凡,我永遠不需要你回應我。」他只需要一直能夠跟著他,時時刻刻陪伴在他的身邊就可以。
其他三個人可沒這麼大度,他們的心裡到現在都在想著怎麼爭個你死我活。
花無傷這時候又發揮了茶言茶語的技能道:「沒關係,只要你開心就好,我永遠不會因為這個同你鬧脾氣。」
白凡川聞言一臉無語,當時也不知道是誰給他下了迷藥從仇祈的身邊帶走。
現在說的倒是好聽。
楚宸珏和楚凌寒對視一眼,兩個鋸嘴葫蘆誰都沒有說話。
楚宸珏是氣的,楚凌寒是因為不知道怎麼表達。
這頓飯以後還是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之下結束了。
就這樣磋磨到了下午,他們誰都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白凡川最後還是去問楚宸珏:「陛下,你們今晚不會要住在這裡吧?」
楚宸珏聳了聳肩道:「誰管他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在自己家睡一夜犯毛病嗎?」
白凡川:「不犯毛病。」
但是怪怪的。
楚凌寒正在不遠處的亭子裡和一隻胳膊能動的花無傷下棋,聽到他問,落下一顆棋子道:「擔心你有危險,想留下來。」
算了,留一個也是留,留一群也是留。
反正這房子也是他白嫖的,想住就住一晚上唄。
當天夜裡,白凡川就開始極度後悔這個選擇。
因為半夜三更,有歹徒,進了他的臥房。
「爸了個根的。」白凡川暴躁的罵了句髒話,從床上坐了起來,就看到現在他床前冷著一張臉的楚凌寒。
「大半夜你不睡覺想幹啥?」
白凡川揉了揉凌亂的頭髮,不明白這傢伙想幹什麼。
下一刻,楚凌寒從手中拿出一個布包,遞給了白凡川,言簡意賅道:「幫我施針。」
「我?」白凡川有些錯愕的接過布包,裡面包的當然是一排排的銀針,他有些不解道,「你施針去找郎中啊,我又不是郎中。」
「別人,我不放心。」
楚凌寒語氣雖然淡淡的,但卻無端讓人有點心疼。
他們這種人,身邊確實沒什麼值得信任的人。
那麼他又是怎麼敢信任他的呢?
白凡川對他這莫名其妙的交付感覺不安。
他還是答應了對方,問道:「怎麼做!」
楚凌寒坐在了床邊,將上半身的衣服脫了下來,背對著白凡川道:「順著百會穴往下,後面只到大椎即可。」
「其他的,我自己來。」
楚凌寒將自己的身體全權交給了白凡川。
看著他精壯的後背,白凡川的喉結微微滾動,不得不說,他楚凌寒的身材,也是萬里挑一的不錯啊。
還好自己了解過一些關於穴位的知識,取出銀針之後,就一點點扎進了楚凌寒背後的穴位。
誰知這銀針入體之後,竟頓時變成黑色。
白凡川的手停頓了一瞬,正想要開口告訴楚凌寒,卻沒想到對方好像猜出來了他的疑惑,直接告訴了他。
「我的血是藥血,雖可以解百毒,但是自身有劇毒,所以銀針才會變黑,不必擔心。」
白凡川聞言,這才將心放在肚子裡。
可他楚凌寒這可以解百毒的血,擁有的前提,不就是中過了百毒嗎?
「你的身體,還有別的問題嗎?」白凡川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對於楚凌寒的過往,他知道的並不多,除了知道他從小被送到苗寨,差點被人煉製成藥人的粗略經過,其他的,一無所知。
「沒有。」楚凌寒回答道。
恰好這時候,背後的針白凡川已經施完了,他接過了剩下的針,開始自己解決。
白凡川也沒了困意,乾脆就靠在床邊坐著,看著他的操作。
楚凌寒這時候卻突然開口,他說:「我小時候第一次回苗疆,其實心裡是開心的。」
「從小在宮中並不是很受待見,我以為離開了從小待著的壓抑的皇宮,回了母族,生活就可以好過一些,能夠無憂無慮的長大。」
「可是為何……」白凡川沒有說下去。
為何楚凌寒的身體,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呢。
那不是他的母族嗎?
楚凌寒聞言,抬眸看向白凡川,燭光之下,他鋒利的五官都變得柔和了幾分,也沒了平日裡的冷峻,就仿佛是一個很普通的公子哥,同白凡川說著很普通的閒事。
他說:「我的母親在皇宮,並未給我的母族帶來榮耀,反而我還被送回去做了質子。」
「所以,並沒有人在意我。」
「以至於後來被人抓走,每日十幾種毒藥在我的身體中來回流竄,折磨著我的身體和意志,都沒有人在意,堂堂一個皇子消失不見了。」
「整整三年,我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泡在能裝得下一個少年的藥罈子中,通過一方小小的窗口,看著苗寨蔚藍的天空,期待著能有一個親人突然出現,將我救出去。」
「我沒死,也沒變成藥人。」
「只是在某個夜晚,獨自一個人回到了苗寨,渾身污泥,頭髮都髒的打綹,像個鬼一樣,回到了寨子裡。」
楚凌寒只記得,那天所有人都嚇壞了,不知道是誰開頭,將石頭砸在了他的身上。
之後,就有源源不斷的石頭砸了過來,沒一會兒變成了拳打腳踢,險些將剛剛跑回來的他打死。
最後那些人認出他,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道歉,只是說,這麼多年,他跑到哪裡去了。
等到皇帝駕崩,他風風光光的要回帝城之時。
苗寨的人害怕他回去之後,得到了權利地位會報復他,這才下令要去將當年抓了他的人帶來殺了。
可是等他們派人去找的時候,那個地方早已經只剩下一具又一具的枯骨了。
許多年前少年逃跑的那個晚上,早就親手將所有人都給殺了。
楚凌寒只是覺得諷刺,原來這些人一直都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卻從來沒有找過。甚至他們可能知道自己被關在那裡,可卻毫不在意。
楚凌寒大人有大量,回去之前甚至還對著自己的舅舅,也就是苗疆領主客氣的笑了笑。
所有人都以為,他念在親情,不會計較曾經的不愉快。
可他離開的當天晚上,苗寨的核心部落,燃起了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