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劉老太太搖頭，「那些混混哪裡找上門來了？我家的門一天都開著呢，這會兒想想，黃曉娟行李收拾得也太快了。」
「明顯就是早就準備好呢，要不然張啟明出差的行李怎麼辦？肯定一起捎出去了，這個小張，以前還覺得是個老實人。唉，看走眼了啊……」
然後問夏眠，「你二叔真的要把你嫁人？」
夏眠不以為意，「沒有的事情，我大伯他們都不能同意的，張啟明嚇唬我，不讓我回老家呢。」
劉老太太也想明白了，頓時厭惡的皺眉，「這個張啟明！」
米老師對夏眠道，「家裡還有個空房間，要不你們就在這裡將就幾天？」
夏眠笑道，「不用，我看門口有換鎖的，我換個鎖就是了，到時候錢就算我的。」
劉老太太一拍手道，「哎呀，可不是嗎，這上了年紀，腦子就是不如年輕人活泛，不就是換個鎖的事情，真是傻了。」
不是她們沒想到，是她們這一代人經歷過苦日子，對任何東西都很珍惜，當然不會想到把好好的鎖給撬了，不過張家做事不厚道，讓他們出點血那也是活該。
「你有錢嗎？」劉嬸兒又問，「換鎖也得幾十塊呢。而且照黃曉娟那德行，怕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
夏眠笑道，「沒錢，不過活人還能叫尿憋死？家裡錄音機自行車什麼的，我隨便押一個出去，錢省著點應該夠我們吃幾天了。」
「等我姐夫回來再去贖唄，要是人家要利息什麼的，等黃曉娟把我的存摺還回來，我補給他們就是。」
米老師和劉老太太驚訝之餘相視一笑，只覺得這小丫頭還真是不簡單，張家怕是要後悔來這麼一出了。
他們就不信，到時候張啟明好意思要夏眠的錢。
劉老太太已經想好了，等張啟明回來，定然擠兌的他自己出這個錢！
這邊張啟明掛斷電話之後總覺得有些不踏實，黃曉娟沒想那麼多，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
張啟明道，「你不是聽到了嗎，我讓她自己想辦法，去找鄰居幫忙。」
「她二叔真的給你打電話了？」黃曉娟高興的道。
「還用真打，」張啟明道，「那個老東西一直盯著夏眠的東西呢，他自己的親閨女都十六歲嫁出去換彩禮，對夏眠怎麼可能客氣。」
「確實，要真能把夏眠嫁出去，不僅能收一筆彩禮，還能理所當然的占夏家的房子。那老傢伙也是打的好算盤。」
張啟明道，「不然你以為夏眠為什麼會巴巴的跑來找我這個前姐夫。」
「所以她也不能回老家，」黃曉娟得意的道，「就只能到處惹人嫌了。」
時間久了，加上混混們不斷騷擾，到時候看誰還幫她說話。
一旁的黃曉霞忍不住道，「她竟然是在寧醫生家打的電話？」
「姐，你不是說她都跟寧醫生打了一架嗎？米老師竟然還幫她？」
黃曉娟不以為意，「米老師當了一輩子老師，脾氣特別好，尤其對十幾歲什麼叛逆期的孩子總是很包容。」
「院兒里的鄰居肯定煩她了，」黃曉娟道，「要不然她怎麼沒在對門兒打？劉老太太才是最愛管閒事的。」
張啟明總覺得不對，今天那劉老太太好像也幫忙說話了……
他又覺得，可能是那些混混剛去的緣故，院兒里的人們還沒到厭惡夏眠的程度……
黃曉霞轉了轉眼珠道，「我晚點去探望一下寧醫生，畢竟夏眠打了人家，總該去道個歉，順便探探大家的口風。」
黃曉娟笑道，「這個好，一舉兩得。」
說到這裡目光揶揄，「好好關心一下寧醫生，到時候如果時間晚了，咱家沒人你沒地方住的話，讓寧醫生送你回醫院宿舍。」
「畢竟今天外面有混混，多危險吶。」
黃曉霞一臉嬌羞，「姐~」
張啟明笑呵呵的道，「不過也注意點，女孩子的名聲多重要啊，就算是寧醫生，欺負了我們曉霞也不能放過他的。」
黃曉霞羞澀的點頭，眼底都是思索。
然而夏眠對張氏夫妻的那點手段嗤之以鼻，只要有錢，什麼事兒辦不了？
有鄰居作證，換鎖師父很快給換了個新的防盜門鎖，不過也把夏眠身上最後一點錢都花光了。
家裡果然如劉老太太預料，除了米麵什麼都沒有，冰箱的電都斷了。
夏眠回客臥先給小楓拿了個小麵包墊肚子。
然後環顧四周打量張家客廳里的東西：彩電、冰箱、縫紉機算是比較值錢的。
至於跟劉老太太說的自行車、錄音機什麼的，只是場面話而已。
想欺負她夏眠，那代價怎麼能小？
小楓捧著小麵包跟在她身後一顛一顛兒的，因為家裡沒有其他人，他非常自在，「小姨？」
夏眠蹲下身，輕輕的捏了捏他的小臉，「你知道你那個渣爹最喜歡什麼嗎？」
小楓疑惑，「渣爹？」
「嗯，就是你爸。」夏眠一點都沒有教壞小朋友的自覺，反而覺得要提早教會他保護自己：
「他是個壞蛋，想害死你，以後防著他點，知道了嗎？」
小楓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他隱約還記得小時候，大伯家的哥哥欺負他的時候，奶奶總說以後爸爸會給他撐腰的。
可是等他被送到爸爸身邊的時候，他才知道奶奶是騙人的。
後媽打他比哥哥們打的疼多了，疼的哭都哭不出來。
可是爸爸只是看著，那眼神讓他非常害怕，後媽卻很高興，打得更用力了。
他每天都努力躲起來，可是還是不行，直到這個小姨來到這裡……
小楓小心的張開胳膊，小姨果然抱起了他，原來這就是有人疼的感覺。
小楓攬著小姨的脖子，把腦袋靠在小姨頸窩裡，不由自主的蹭了蹭，「小楓聽小姨的話。」小楓要永遠跟著小姨。
夏眠心軟的一塌糊塗，「乖。」
摸了摸小孩兒的頭，夏眠暗暗嘆了口氣。
父子連心，張啟明但凡盡過一點父親的責任，或者有一點做父親的心，夏眠都不會這樣。
可是那個禽獸在沒有發現小楓的利用價值之前，一直默許著黃曉娟對孩子的虐待。
之前對方是紙片人，夏眠光想著他惡毒，沒有深究過。
如今仔細想想，這么小的孩子，照著黃曉娟那種養法，只要發一場燒，生一場病，稍微延遲看診就能要了小孩兒的命。
夏眠直覺，那可能就是張啟明的目的，他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的命。
反正，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因之前，夏眠教小楓把張啟明當做壞人並沒有錯。
小楓指著彩電道，「小姨，渣爹最喜歡那個。」
夏眠看著那個21寸的大屁股彩電，頓時笑了。
張啟明當然喜歡，以他和黃曉娟的工資，買這一台彩電其實也挺吃力的。
他們據說是攢了好久的錢，兩個月前才搬回來的新彩電。
當然，公平起見，夏眠還選了一個黃曉娟最喜歡的。
七八天，非常充裕的嚯嚯時間，夏眠很喜歡，有點期待看到他們倆回來之後的表情了。
要抵押東西也得明天了。
夏眠在屋裡尋摸了一圈，然後體會了什麼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晚飯沒著落可怎麼辦？
白米粥或者攤餅？她都不想吃。
她需要錢。
正想著，就聽外面陸續下班的人回來。
不斷的有人煩躁的喊，「夏眠呢？她什麼時候跟那些二流子混一起了，像什麼樣兒啊，咱們家屬院還沒出過這種人呢。」
「哎呀，快別提了，根本就不是夏眠……」劉老太太不厭其煩的替她解釋。
夏眠眼睛一亮，探出頭去，「大姐，那些二流子還在？等會兒我去把他們攆走！」
張啟明肯定給他們付錢了，事情沒辦好，他們怎麼好意思收錢？！
今晚也可以吃頓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