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山楂本就不多,也是因著那小糰子說懷著身子不可多食,她才能慢慢吃了十日。
只是不吃些開胃的果子,她實在吃不下飯。
翠紅面露難色:「夫人,大夫說了,懷著身子不可多食山楂,前幾日一天一顆的容著您吃已經夠了,要再吃恐怕會對腹中的孩子不好。」
白夫人皺了皺眉,沒再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丫鬟滿臉喜色的進來報信:「夫人!」
翠紅皺著眉斥她一聲:「咋咋唬唬的成何體統,小心驚著夫人了!」
那丫鬟嚇得直接跪了下來,白夫人是他家老爺的貴客,能讓一郡知州都視為貴客的,她一個丫鬟要是得罪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翠紅。」白夫人眉色淡淡,問那小丫鬟,「怎麼了?」
那小丫鬟這才敢說:「我家老爺為夫人尋來一株靈芝,成色極佳,邀夫人去前院呢!」
「夫人?」翠紅聽了,俯下身去詢問她的意思。
白夫人卻不願過去:「周大人有心了,如今我已好了許多,不必費心。那靈芝,就不必了。」
「是,夫人。」那丫鬟不敢多言,忙下去回話了。
白夫人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瓷勺。
翠紅連忙動作極輕地給她按摩,讓她舒服些:「夫人,為何不要那靈芝?」
「只是沒胃口,連這夜宵都吃不下,要那靈芝有什麼用?明日就啟程吧,原想著休整幾日能好些,看來沒什麼用處,倒不如早日回京。」
「噢。」翠紅點點頭,不再說話,認真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風悄然吹進院子,樹葉歡舞起來,沙沙作響,輕輕搖曳,劇烈擺動。
一片青綠的葉子,打著旋兒飄落。
風不停,葉不止。
「夫人,咱們進去吧?風有些大了。」
「嗯。」
翠紅扶著白夫人起身,剛進屋,翠紅轉身關門,就聽得白夫人一聲驚呼:「誰!」
翠紅連忙過去,只見一抹黑影從屏風後面緩緩走出。
翠紅嚇得半死,擋在白夫人前面:「哪裡來的賊人,你可知我家夫人是何身份!「
待那黑影的真面目完全展露出來,卻讓白夫人心中更是驚訝了。
「太子殿下?」
那從屏風後面緩步而出的玉面小郎君,不是顧子亦還能是誰?
翠紅一聽,連忙下跪:「奴婢不知太子殿下駕到,失了禮數,望太子殿下責罰!」
白夫人壓下心中不解,微微俯身:「臣婦見過太子殿下。」
顧子亦頷首:「是孤唐突了,半夜前來,還望世子夫人海涵。」
「「臣婦不敢。只是……太子殿下怎會在此?」
她夫君乃是崇伯侯嫡子,崇伯侯府上的世子。
公公崇伯侯乃是當今陛下的世叔,身為皇親國戚,為表忠心,崇伯侯府從上到下在朝堂之上從不站隊,只忠於君王。
見到太子殿下的第一反應,白氏只擔心要是傳出去會不會對崇伯侯府不利。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太子又怎會出現在南林郡?
顧子亦先一步解了她的疑惑:「世子夫人離京不久,孤便自請到邊關隨外祖學習。」
「原來如此。」
太子殿下母家乃是威武將軍府,外祖正是大名鼎鼎的威武將軍。
威武將軍鎮守邊關多年,太子殿下作為今後繼承大統之人,來邊關磨練一二很正常。
奇怪的是,為何會不聲不響出現在她房中?
「威武將軍威武無雙,於一片於民有不可磨滅的貢獻,太子殿下跟隨威武將軍學習,乃是國之幸事。」
顧子亦輕笑:「世子夫人應當很奇怪孤為何隻身出現在此。」
白氏沒說話,緊抿的唇透露著謹慎。
顧子亦卻是換了個話題,從懷裡拿出那枚香囊:「這是梨梨給你的。」
「梨梨?」
白氏一愣,腦海里出現那張冰雪可愛的小臉。
翠紅忙將香囊呈上來,不是什麼很好的料子,但針腳細緻,還有一朵標誌的小梨花,香囊里透著淡淡的梨花香。
不知怎的,白氏聞著這香囊里散出來的味,渾身舒暢,心裡那點莫名的緊張也煙消雲散。
「果真是梨梨的。」
這奇妙的感覺,讓白氏篤定了這香囊的來歷,對這少年太子也少了幾分警惕。
「太子殿下如何有梨梨的香囊?」
「孤與她是朋友,她託孤帶給你。」顧子亦淡淡道。
想起小糰子遞給她香囊的時候,他還以為這是送給他的呢。
也不知道這小糰子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會來找崇伯侯府的世子夫人,竟專程讓他堂堂太子當跑腿的。
顧子亦失笑。
「梨梨與您……是朋友?」白氏有點匪夷所思。
「不說這個了,說說正事。」顧子亦收起笑,「讓孤來叨擾世子夫人的正事。」
……….
稻子抽穗的時間差不多有兩個月,這段時間要格外注意病災蟲害,因此梨梨接連一個月都在往田裡跑。
沈家人知道她在干正事,也由著她去,只是每天都要換一個小子去給她當保鏢。
「鍋鍋,爺爺他們挖到哪啦?」
梨梨一邊觀察著泥土的情況,一邊詢問沈嘉豪那邊挖暗渠的進度。
挖暗渠的事兒村里轟轟烈烈討論了半個多月,最終還是在馬村長的帶領下開工了。
只是這一個月果然沒下雨,她瞅著田裡的水又淺了幾分,心裡愁的很。
「聽爺爺說已經找到泉眼了,這幾天在請人來探查情況呢。」
挖掘泉眼需要先進行地質勘察,了解當地的地質結構、含水層分布等情況。然後確定挖掘位置,使用專業的挖掘設備,逐步深入挖掘,直到找到水源。
梨梨點點頭,抹了把頭上的汗水,沈嘉豪連忙給她遞上腰間帶著的小水壺,給她餵水。
梨梨喝了個酣暢淋漓:「鍋鍋你也喝。」
沈嘉豪笑呵呵的喝了幾口,問她:「咋樣梨寶,咱們家稻子長得不錯吧?看起來比別家要肥兩倍呢!」
梨梨心中暗笑,能不肥嗎?
她每日在稻子裡竄來竄去,那些無效分櫱的稻穗,都是她親手一根一根掐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