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醫生,現在我哥哥那麼疼,能不能先止疼啊?」南歌再次問醫生。

  「先打消炎吧,還是要儘快做手術。」

  「那麻煩醫生先給我哥哥打消炎吧,謝謝醫生了。」南歌說。

  「你們先去交打針的錢吧,先交兩塊錢吧。」

  「醫生伯伯,我們只帶了五毛錢,您能先給我哥哥打針嗎?為媽媽回家拿錢行嗎?」南歌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醫生。

  「好吧,儘快拿錢來補上。」醫生看看穿著破舊的一家人,實在是不忍心,開始給澤安打針。

  南歌拉著媽媽到醫院門外,張素芬一直流著眼淚。

  「媽媽,別哭啊,我們現在要想辦法救哥哥。」南歌安撫著張素芬。

  「那麼多錢,你爺爺奶奶不會給我的啊!」張素芬哭的更厲害了。

  「媽媽,你回家要錢,爸爸每個月給爺爺奶奶那麼多錢,哥哥也是他們的孫子啊!」

  「可是,可是他們不會給的啊。」張素芬仍是只知道哭。

  南歌面對這樣的媽媽,真是恨鐵不成鋼。

  「媽媽,爸爸不在家,只有我們可以救哥哥了,一定要和爺爺奶奶要錢的啊。」南歌試圖和媽媽講道理。

  張素芬一直哭著搖頭,幾乎耗盡了南歌的耐心。

  「那你要看著哥哥疼死嗎?」南歌忍不住大聲說道。

  張素芬震驚的看著南歌,似乎不理解她為什麼這樣說。

  「媽媽,你看哥哥多疼啊,你忍心嗎?」南歌繼續說。

  「那我該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啊?」張素芬捂著臉嗚嗚哭。

  「媽媽,你去找爺爺奶奶,他們不給錢就去鋼鐵廠門口找小叔小嬸借錢,能要到多少是多少啊。」

  張素芬猶豫半天,終於下定決心回家要錢,南歌和招娣留下照顧澤安。

  天色剛剛蒙蒙亮,張素芬回到了柳家村,已經有早起的村民和她打招呼了,「衛南媳婦啊,這麼早去哪?」

  張素芬本不想說話,看見是村裡有名碎嘴的婆子,還是說道「澤安病了,在縣醫院住院,我回家來拿點錢。」便匆匆的走了。

  婆子本想再說兩句,看見張素芬急急忙忙,只能咂咂嘴,往菜地去了。

  柳大山一家剛剛起床,李翠花正在埋怨張素芬沒有起來準備早飯,回頭就看見張素芬出現在大門口,撫著胸口說「一大早的,你死哪去了,還不快來做飯!」

  「娘!」張素芬委屈的大聲說,「澤安病了,我剛從縣醫院回來,醫生說要五十塊錢手術,不然就有生命危險啊!」

  「啥,啥就五十塊錢?你以為錢是大風颳來的啊?」李月娥聽見五十塊,驚呼道。

  「都什麼事?一個個咋咋呼呼的?」柳大山拿著菸袋從堂屋走出來。

  「爹,澤安生病了啊,醫生說要手術,要五十塊錢,您救救澤安吧!」張素芬哭著說。

  「哪個醫生說的要五十塊錢,那是搶錢嗎?」李翠花耷拉著眼皮說,「你帶他回來,給我們村老李頭看看,小孩子哪有那麼多故事。」

  柳大山敲了敲菸袋,沒有說話,很明顯也是那個意思。

  張素芬哭著看著他們,眼神失望。

  「她二嬸啊,不是我說你,孩子就是個肚子疼,送去什麼醫院,村里抓副草藥吃就行了。」李月娥挑著眼皮說。

  「爹,澤安是闌尾炎啊,不是吃壞肚子了,壞掉的腸子要切掉的啊!不是吃副藥就能好的。」張素芬大聲說。

  剛才的碎嘴婆子和兩個村鄰聽見聲音,在門口探頭探腦。

  「醫生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多找兩個醫生看看,說不定就是小問題啊!」柳大山抽了口煙說道,態度不緊不慢。

  「大山啊,孩子的事不是小事啊,還是在大醫院看的放心啊!」門外的婆子搭了句嘴,柳大山明顯臉色不悅。

  張素芬回頭看見幾個鄰居都在指指點點,一狠心對著柳大山跪下嗑起了頭,「爹,娘,澤安也是你們孫子,求你們救救澤安吧!」砰砰兩聲,額頭立刻紅腫起來。

  「孩子爹在外面掙的錢都交給爹娘了,求爹娘救救澤安吧!」砰砰又是兩聲。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柳大山對著李月娥使著眼色。

  李月娥不情不願的上前扶起張素芬,門外的議論聲更大了。

  「我們又不是說不給孩子看病,你這是幹什麼!」柳大山氣道。

  「爹,我就是著急了啊,澤安還在醫院受罪,我這個做娘的,心理難受啊!」張素芬說。

  柳大山看見局面漸漸不可控制,「老婆子,你去給素芬拿三十塊錢,家裡就這三十塊錢了啊!」

  李翠花耷拉著眼皮不肯動,「快去啊!」柳大山又催促道,李翠花才回屋裡去。

  「可是爹…」張素芬話沒有說完,就被柳大山打斷。

  「素芬啊,不是爹不想給,家裡就這點錢了啊,我們加人口多,又沒有什麼進項,澤安生病了,我這個做爺爺的幫不上忙,我又難受啊!」柳大山一臉為難的說。

  「可是衛南一個月三十六塊錢工資,都交給爹娘了啊!」張素芬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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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芬啊,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啊,這家裡哪個不要花銷,買根針都要錢啊!」李翠花說。「這裡三十塊是我們唯一剩下的錢啦,你拿去給澤安看病吧。」

  李翠花依依不捨的把錢遞給張素芬。

  「爹,澤安看個病要那麼多錢,連我們大房的錢都花給他了!」李月娥不滿的說。

  張素芬向來知道李月娥不講理,沒想到她能無理取鬧到這種程度,家裡的現金幾乎都是柳衛南賺的,大房家兩個兒子正是半大小伙,能吃的時候,一年到頭的公分連他們自己家吃飯都不夠。

  「大嫂!澤安也是你的侄子,他現在還躺在醫院生死未卜,你怎麼還能計較這些!」李月娥撇撇嘴不再說話。

  張素芬想起來臨走時南歌說的話,試探的說「爹,不行我就找澤安小叔再借點。」

  「那怎麼行,衛西自己過得已經很難了!」李翠花說。

  張素芬氣的胸口起伏,他們兩口子是雙職工 ,就一個女兒才五歲,從來都不往家裡交錢,還得從家裡帶糧食蔬菜走,能有多難!

  柳大山又抽了兩口煙,從兜里摸出來五塊錢遞給張素芬,「這是老四上次孝敬我的,他那也沒多餘的錢了,你就別去找他了,現在家裡的錢你都拿著了,快去醫院吧。」

  張素芬知道老兩口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了,只能帶著三十五塊錢往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