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完了肉，算過了工分，分了糧食，轉眼就到了過年。年三十，張素芬一早就在廚房忙活起來。今年的年貨真不少，柳衛南單位分了五斤肉，張素芬剁出兩斤打算今晚紅燒了給孩子們解解饞。
家裡雖然條件好了很多，也是不能經常吃肉的。
孩子們早早就趴在廚房門口，張素芬做出來的菜都先投餵他們兩口。一家人說說笑笑熱熱鬧鬧。
院外響起了敲門聲，柳衛東站在門口喊道，「老二，爹娘來叫你回家過年。」
柳衛南出門回應，「我就不過去了，等會做好的肉你幫我端一碗給爹娘吧。」
柳衛東為難的說，「雖然分家了，我們也還是一家人，這過年了，爹娘都惦記著你和孩子們呢。」
看柳衛東半天沒有說話，又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還能記恨爹娘嗎？」
「家裡都做好了飯菜了，明天我再去吧。」柳衛南說。
「端到老宅一起吃吧。」柳衛東急切說。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啊，南歌瞭然，看見他們傢伙食好了，想把年夜飯騙回去。
張素芬拽拽柳衛南衣袖，畢竟是過年，也不好叫柳大山太難看，總要回去看一眼。
柳衛南看了看廚房的菜，裝了一盤紅燒肉和一盤雞給張素芬端著，就出門了。
柳衛東在前面領路，幾人很快回到了老柳家，今年居然連老四也罕見的回來吃年夜飯了。
李翠花和李月娥在廚房忙活，其他人都在堂屋等著。
張素芬和柳衛南把兩盤菜放在了堂屋的桌上。
柳大山看見不多的菜，臉色慢慢難看，也沒有說什麼。
李翠花和李月娥忙活半天就端出來兩盤素菜，和一盆滿是白菜的燉肉，幾乎看不見兩塊肉。
看見柳衛南帶來的菜，李翠花不滿的撇撇嘴。
「來吃飯就空個手，家裡有金山銀山也不夠你們這些討債鬼的。」
說著眼色還看向張素芬母女幾人。
張素芬臉色大變，她早就知道來了肯定不會開心，可是也沒想到李翠花開口就針對她和孩子們。
張素芬拉著孩子起身就走，「這頓飯咱娘幾個吃不起了，就先回了！」
李翠花沒想到隨口一句抱怨能讓常年忍氣吞聲的張素芬那麼大反應，想到柳大山的交代，不由的愣在原地。
柳衛南看看四周，也站了起來，「大過年的，這菜就孝敬爹娘了，我可不像大哥和四弟，過年空手來的，這飯我就不配爹娘吃了，你們一家人慢慢吃。」
柳衛南跟著張素芬和孩子們身後一起回去了。
老柳家，柳大山氣的把菸袋拍在了桌上，「我怎麼和你們說的，不管怎麼樣要哄著他們哄著他們，這沒錢的日子你都過得舒心嗎？」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李翠花咕噥道。
「我要吃那個肉！」柳衛西家的小閨女叫道。
她早就問到紅燒肉的香味了，要不是被媽媽死死按住，早就上手去了。
柳大山嘆息，只得開飯，幾個孩子率先將筷子伸向了柳衛南帶來的兩盤菜，一轉眼，這兩盤菜就空了。
柳衛南一家五口回家後，都發出心照不宣的笑意，那種環境吃年夜飯可太壓抑了，能找個理由逃出來可真是太好了。
家裡的菜都是現成的，柳衛南為表示歉意，畢竟是他的父母兄弟，親自又炒了兩個菜，一家人才熱熱鬧鬧的開始吃飯。
柳衛南開了一瓶酒，和張素芬兩人一人一杯，澤安他們也鬧著要喝，被柳衛南一人一個爆栗鎮壓下來。
不到十八歲不能喝酒，從今天起就是柳家的家規了，南歌和澤安失望的吃菜。
今天的菜太豐盛了，有雞有肉還有魚，在七十年代即使是過年也是吃的好的了。老柳家飯桌上可只有一個全是白菜的燉肉呢。
吃完飯，澤安拿出柳衛南買的鞭炮，一溜煙跑去找他的小夥伴一起放炮去了。
意歡和南歌在屋裡陪著張素芬和柳衛南聊天，南歌總能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天色不覺暗了下來，一家人都在堂屋守歲，南歌撐到十點多，還是睡著了，柳衛南好笑的摸摸她的頭，把她抱回床上睡覺去了。
其他兩個孩子也是呵欠連天，被張素芬趕回屋裡睡覺，兩人坐在堂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等到十二點放過了鞭炮才去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南歌揉著眼睛爬起來，窗外的鞭炮聲此起彼伏，根本睡不著。
張素芬已經包好了白胖的餃子，等著幾個孩子起床，餃子裡滿滿都是肉餡，幾人吃的滿嘴流油。
大年初一，柳衛南帶著幾個孩子去給大隊長和幾位族老拜年。
孩子穿上新衣服高高興興的出發了，村裡的孩子都成群結隊的各家轉悠著拜年，各家也都會給孩子們準備花生瓜子和糖。每個孩子的口袋都裝的滿滿當當。
南歌因為嘴甜，拜年的時候格外受到各家的喜愛，小口袋幾乎裝不下，滿滿都是糖果花生。
三個孩子開心極了，找了個草垛後就開始分糖。
南歌口袋裡比較多，掏出來一大把分給澤安和意歡，澤安也把花生拿出來分。這時幾人身後竄出一個人來，一把抓起南歌手裡的糖。
南歌反應也快，一腳踢向來人的腿彎，來人嘭的摔倒在地上。
三人才看清，原來是大房的柳建華，正趴在地上眼神憤恨的看著三人。
「你們等著，我要告訴我奶，你們的糖都得給我！」柳建華惡狠狠的警告三人。
南歌很無奈，這個孩子給她感覺不太聰明的感覺，好像活在他自己的世界，也可能只是被李翠花和李月娥寵的太過了。
「這是我們的糖，我們已經分家了。」澤安氣憤的說。
柳建華並不理會，仍在摳著地上的花生和糖。
南歌一腳踩在他胳膊上，示意澤安把糖拿走。
幾人拿走糖和花生並沒有理會地上的哭喊的柳建華，徑直回家了。
想也知道柳建華肯定會回家告狀，但是沒有關係，反正有柳衛南在，不會讓他們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