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了。」張福抽著煙淡淡的說，好像根本看不出來眾人的驚訝。
澤安大喊著，「他是個傻子！」
張素芬這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親事李月娥非招娣不可的原因，氣的手都在發抖。
「澤安！你的禮貌呢?」柳大山呵斥道，對著已經臉色陰沉的張福討好的說，「他還小，不懂事，你們別介意。」
張福淡淡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們家招娣不會嫁的，你們誰愛嫁誰嫁！」張素芬憤怒的聲音都嘶啞了。
「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的嗎？彩禮都談好了，你們老柳家想悔婚？」李芳蓮也陰著臉說。
「沒有沒有，她做不了主，我們家都是爹娘做主，別聽她的！」李月娥舔著臉和張福和李芳蓮說。
李芳蓮又挑剔的看了眼招娣，嘴裡咕噥著，「也不知道能不能生！」
澤安看著這場面，著急的扯著李頂柱喊道，「你不能娶我姐，你這個傻子，你怎麼害人呢！」
張頂柱嚇壞了，身子一個勁的往後躲。柳衛東一把抱住澤安，捂住他的嘴，澤安在半空中蹬著腿嗚嗚喊著。
李芳蓮拉著張頂柱左看右看，又回頭衝著澤安大罵。
一片混亂中，穿著制服的張立軍和趙平安帶著南歌推開了柳家大門。
院子瞬間安靜了下來，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這位同志幹什麼呢，快把孩子放下來，你這是虐待兒童沒啊？」年輕的趙平安一看被柳衛東捂著嘴還在蹬腿的澤安，趕緊制止。
柳衛東嚇壞了，立馬放下澤安還舉起了手。澤安得到自由，一溜煙跑到和南歌一起站在了招娣和張素芬身前。張素芬看著孩子們這麼護著自己，總算在盛怒中找回了一絲理智。如果不是南歌回來的及時，她幾乎想和柳家人同歸於盡。
「我們接到群眾舉報，這裡存在拐賣婦女兒童的情況，現在你們說說吧！」張立軍到底年紀大，經歷多些，馬上鎮住了現場。
柳大山眯著眼睛看著南歌，又回頭笑著和張立軍說，「沒有沒有，我們就是兩家人走個親，您可別聽小孩子瞎說。」
張福也過來套近乎，」同志，我們真沒幹違法的事，我是張家屯的大隊書記，我們兩家人就是相互走動一下，啥也沒有干！」說著還給張立軍遞煙。
張立軍一手拂開張福遞過來的煙，「我們要對群眾負責，既然群眾舉報了，那你們就說說吧，你張家屯的大隊書記和這家有什麼親？」
張福汗都下來了，這時李月娥開口說，「我姐姐是張福大哥的表弟妹！」
張福趕緊點頭，「對對，表妹夫！」
張立軍皺眉，這拐彎抹角的關係，值得專門跑三十里地的？
「公安同志，我舉報，他們柳家想把我骨女招娣賣給張福家傻兒子做兒媳婦！」張素芬出乎眾人意料的說道。
張立軍又轉頭掃了眾人一眼，「是這樣嗎?」
「沒有啊，公安同志，我們就是普通的相看，哪有賣孩子的事情啊！」柳大山皺著老實巴交的臉說著。
趙平安看不下去問道，「是誰相看啊？」
「我大孫女招娣年紀到了，就兩家人相看一下，合適也就定個親啊！這就是家事，哪能勞動公安同志啊。」李翠花一臉無謂的說。
「你孫女招娣，今年多大了？」趙立軍繼續問。
張素芬氣紅了臉說，「我閨女今年才十一！」
趙立軍嚴肅的看著眾人說，「十一歲相看什麼？十一就成親是違法的你們知道嘛？」
眾人都嚇壞了，農村人對公安天然就有敬畏。對法律的認知也沒有那麼強烈，都感覺離生活很遠。就算知道十一結婚不太合適，也沒往違法勞改的方面想過。
柳大山趕緊搖手，「同志，我們不知道啊，我們也就是想看，不是讓找地現在就嫁人啊。」
「哥哥，你來看媳婦的嗎?」南歌拿了顆大白兔遞給張頂柱，順嘴問道。聽見南歌問話，李芳蓮下意識想阻止，被趙平安攔住。
張頂柱一口吃下了奶糖，美滋滋的說，「娘說，帶我來找媳婦！」
「那你媳婦啥時候跟你回家？」南歌又問。
「娘說彩禮都給了，過幾天媳婦就能陪我睡覺了！」張頂柱笑的像個孩子。
南歌氣憤握拳，「哥哥娶媳婦花了多少彩禮啊？」
張頂柱掰著手指說「娘說媳婦要兩百塊，以後就賣給我們家了！」
「柱子！」張福厲聲叫道，張頂柱嚇了一跳，身體往後退了退。
張立軍和趙平安看著機靈的南歌，眼裡都是欣賞。
「你們這是買賣婦女兒童啊！這個問題很嚴重了。」張立軍說。
張福再次想上去解釋，「這，這我們不知道啊，我們就是正常給彩禮想娶個兒媳，不是買啊！」
南歌看了看張頂柱說，「他們想不想買我不知道，我大伯娘是想賣了我姐姐的。」
李月娥嚇的趕緊擺手，「我沒有啊，我真沒有啊！」
「你收了張家五十塊錢的好處費，還跟我娘說彩禮八十，加起來你是想收一百三賣了我姐姐！」南歌口齒清晰的算帳。
李月娥面色驚恐，只會擺手說不了。
張立軍和趙平安對視一眼，「你們幾個都和我們去公安局走一趟吧，這個是個典型案件了。
柳水生這時走過來對張立軍說，」同志，我是這個村的大隊長，你看這個事吧，這不是還沒成嗎，他們也都受到教育了，能不能就不去公安局了？」
張立軍嚴肅的說，」你們這肯定要去公安局的，再按情節輕重看看怎麼處理，現在知道害怕了，賣人家女兒時怎麼不想想。「」
趙平安掏出本子一個個記下在場的人名和村子，「我已經給你們都記下了，現在跟我一起走吧，我們到公安局再慢慢說。」
一群人垂頭喪氣的跟著兩位公安一起出門，門外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看著他們被公安帶走，唏噓不已，可不能讓沒成年的閨女家人了，原來這是犯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