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寬哥打著哈欠起床,就看見沈淮書已經坐在堂屋裡了,昨天聊得太晚,他都不知道幾點睡的,想不到沈淮書這麼早就起來了。
見到寬哥,沈淮書熱情地招呼道,「寬哥早啊,過來吃早點吧,嘗嘗我們贛南的羊肉湯和卷餅。」
寬哥也在堂屋裡坐下,桌上已經擺上了早飯,熱氣騰騰的白色羊湯,灑了辣椒油和香菜,看起來就口水直流。
喝著熱乎乎的羊肉湯,寬哥問道,「那兩個人怎麼辦?」
沈淮書冷笑,「多關他們幾天,讓他們長長記性!」
城郊的破屋子裡,柳大山哆哆嗦嗦地爬起來,他年齡大了,這幾天被折騰慘了,現在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各位大哥,求求你們了,給口吃的吧,我快餓死了!」他對著門口看守的大漢作揖。
大漢啐了一口,「這麼冷的天氣,讓哥幾個在這陪著你們兩個老畜生,還想要吃的!」
旁邊另一個大漢一腳踢倒柳大山,「我呸,你們這樣的老畜生,活該餓死,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幹過什麼事!」
柳大山被踢倒在草堆里,慢慢縮成一團,不敢再說話。
李翠花在另一邊瑟瑟發抖,這些人比之前那幾個人還可怕,他們都是贛南人,甚至知道他們幹過什麼。
越想她就越怕,她想著肯定是韓衛南找的人,韓衛南現在有了通天的本事,他想來報復他們了。
她越來越後悔去寧市的決定了,都斷了親了,為什麼還以為韓衛南是以前的老實性子能任他們予取予求呢。
想到以前他們對韓衛南做的事情,她就感覺窒息,他們恐怕是要貝爾弄死在這裡了。
很快就有其他四個人來和看守的人換班。
他們看著躺在草堆里的柳大山和瑟瑟發抖的李翠花,忍不住問道,「別是死了吧?大哥說了可不能早早弄死了!」
李翠花聽見這話,默默地往後退,直到靠著破舊的牆上。
「呸,惡人哪有那麼容易死,有得熬呢!」
柳大山也聽見了,他驚恐地看著門口的幾個人,眼裡全是懼怕。
新來的四個人仍是在門口打牌聊天,到了十點多太陽升起來以後,才慢悠悠地摸出兩個窩窩頭,扔到了草堆里。
柳大山上前就去搶,李翠花也不甘示弱,對著柳大山的臉就抓了下來,給柳大山抓得滿臉血印子。
柳大山氣急敗壞,甩了李翠花一巴掌,這麼多年的夫妻了,她怎麼敢為了一個窩窩頭就跟他拼命。
李翠花也不還手,抱著窩窩頭退回剛剛的角落裡,眼神兇狠地盯著柳大山,要不是這個老頭子,堅持要去寧市,她能在這裡嗎。
韓衛南小時候,她也是真心疼愛過的,把他當成了她夭折的兒子養。
結果呢,都是柳大山在她耳邊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底不是親生的養不熟,不好好控制以後不會孝順。
要是她能好好對韓衛南,她現在還是全村都羨慕的老太太,都怪柳大山啊,這個沒有用的男人。
在家裡吃得比誰都好,現在一個窩窩頭都要跟她搶,就想把她餓死。
柳大山看她的眼神,沒有再追上去搶,也默默退到另一個小角落,啃著窩窩頭。
他心裡也是憤恨的,恨李翠花對韓衛南做的太過,恨李翠花在醫院裡說漏了嘴。
更恨韓衛南,在他眼裡韓衛南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他們怎麼說也是養他那麼大,給他娶了媳婦,現在居然能做到這麼狠。
他恨恨地咬著嘴裡的窩窩頭,就像是咬著韓衛南的肉。
他從未反思過,韓衛南為柳家做了多少,也沒有想過他拿了韓家多少的好處,如今都敗光了,就當是不存在了。
門口的人都停下打牌,看著他們狗咬狗的戲碼。
這些人都是跟著沈淮書的,都是柳家村附近的人,對於柳家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知道他們從寧市要錢不成才被人送回贛南,心裡都是鄙視厭惡。
誰家的父母也不會這樣磋磨孩子,就算不是親生的,到底是韓衛南也給了柳家那麼多錢,聽說當初抱養韓衛南的時候還收了人家不少東西呢。
要不是沈淮書時時對他們教育,不能做傷人殺人的事情,真想讓他們餓死在這裡。
小六子一早就去了柳家村打聽柳家的事情,沈淮書了解的不多,他的身份也讓他不方便回去打聽。
雖說父母是平反了,但是他們一家人都是低調生活,淡出了柳家村眾人視線的。
小六子個子不高,為人機靈,圍著柳家村轉了一圈就大概打聽出了事情的原委。
小六子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去老柳家的院門口轉了一圈。
老柳家的院子裡亂七八糟,隨處走動的雞鴨,滿地的雞屎,一個小男孩赤腳踩在地上,坐在門檻上吸著手指。
整個人瘦瘦巴巴的,雙眼無神,腳上都是紅紅紫紫的凍瘡。
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女人,披頭散髮地坐在院子裡自言自語,另一個滿臉苦相的中年男人蹲在院子裡抽菸。
小六子只是靠近兩步就被熏得受不了,看那孩子可憐,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遞給他。
男孩只是眨著無神的雙眼看著他,並不伸手去接,眼神十分空洞。
小六子意識到了什麼,把糖紙剝開,糖塞進他的嘴裡,他也沒有任何動作。
只是舌尖下意識地勾住嘴裡的糖,眼裡慢慢有了一點光,也僅僅是一點點而已。
院子裡的男人看見了小六子在逗孩子,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一直咋子默默抽菸。
倒是女人看見他,忽然跑過來,眼神里都是兇狠,一把抱住孩子往後退,嘴裡還喊著,「別碰我的孩子,別碰我的孩子。」
小六子嚇得後退了兩步,不再搭話,默默走了。
身後的孩子發出啊啊的叫聲,竟然是不會說話的樣子。
小六子回頭,就見女人把孩子靠著胸口抱著,嘴裡嘀嘀咕咕,男孩的眼睛看著他,但是眼裡一片空白。
小六子嘆口氣,加快了理考柳家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