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水生帶著柳衛南沿著村裡的小路一路拜訪了幾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其中最大年紀的老爺子已經七十多歲了，是上一任的族長，一路看著這些孩子長大。柳水生和老爺子說了柳衛南的事情和分家的請求，老爺子默默抽菸，半天才說話。
「昨天大山已經來過了，他曉得對衛南是苛刻了一點，那也是耐不住家裡孩子多啊。」邊抽菸還看了柳衛南一眼，「衛南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個事我們不能在家裡解決了嗎？」
柳衛南自嘲的笑笑，柳大山會找老爺子他也是早就想到了的。「大爺爺，您也算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了，我是什麼人，您肯定也清楚。這些年來，爹娘為了大哥和四弟逼了我多少，我也就不說了。」
」但是，我只有三個孩子，哪個都是我的心頭寶啊。先是三丫落水，再是澤安生病沒有錢治，我這做爸爸打心裡難受啊！」柳衛南說著抹了一把臉。
「都說父母在不分家，這些年，家裡難，我從十四當兵，所有的津貼都寄回家了，一開始十六，後來二十，到現在的三十五塊錢一個月，我一分都不留，就指望爹娘和孩子們過得好一點。」
柳衛南幾乎要流淚，「可是大爺爺，你看看我的三個孩子，瘦的都沒有孩子的樣子了啊，三丫都七歲了，還沒有村里五歲孩子高，我難受啊，我對不起孩子們啊！」
「大爺爺，我是敬重我爹的，就算分家我一分養老錢也不會少了他們的。」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事情他都明白，但是還是希望能從中勸和，畢竟還是一家人。
「大爺爺，您知道村里人現在都這麼說嗎？現在滿村都知道我柳衛南沒有用，連孩子也顧不好。說爹娘對孫子狠心，我想分家也是為了我們老柳家的名聲啊！」柳衛南說。
老爺子聽到這話，抬頭看著柳水生，柳水生點頭，「村里確實對衛南家多有閒話。」
柳家村雖然叫柳家村，但是實際上沈家的人數也很多，柳家的話語權在慢慢降低，如果柳家出了什麼醜事，更是讓沈家笑話，這是老爺子做了一輩子柳家族長的人不願意看到的。
沉吟了一陣，老爺子說「走吧，樹大分支，人大分家，我這個老傢伙去陪你爹說說，水生啊，你去把其他幾個老傢伙都叫上。」
柳水生答應了一聲去叫其他人，柳衛南扶著老爺子先回了柳大山家。
柳大山正蹲在家門口抽著旱菸，遠遠看著柳衛南扶著老爺子走過來，心裡一咯噔，知道今天的事情難善了了。
柳大山站起來迎過去，「大伯，您怎麼還親自過來了，有啥事叫我們過去就是了。」
老爺子擺擺手沒有說話，徑直走進堂屋，坐在了主位上。
「大山，把衛東衛西一起叫來吧，我們一起說說分家的事情。」老爺子說。
「這，這怎麼就能到分家的地步呢，就是衛南和我們鬧個彆扭啊！」柳大山仍不想放棄。
「大山，樹大分支，人大分家，你家這幾個孩子都有出息，你還怕什麼，衛南的孩子也大了，該分家了！」老爺子看他柳大山說。
柳衛南沒有說話，默默給老爺子倒了一碗水，老爺子感嘆衛南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可惜了柳大山看不清，傷了孩子的心。
柳大山低頭不說話，老爺子重重放下碗，說道，「大山啊，你不要看不清，孩子的心已經傷了，不如好好分家，以後客客氣氣的還是一家人！水生已經去叫那幾個老傢伙了，一會我們就好好談談你家的事情！」
柳大山嘆口氣，知道今天這個家是非分不可了，出門去叫了柳衛東進來，李月娥和李翠花也跟了進來，看見主位上的老爺子都不敢說話。過了十幾分鐘，其他三位老爺子也都到了，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也不說話。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談談你們分家的事情吧，大山你是怎麼個意思？」老族長問。
「衛南一心想分家，衛東你呢？」柳大山轉頭看向柳衛東。
李月娥眼珠子轉了幾圈，如果老二分出去了，那就沒有什麼便宜可以賺了，賺到的工分還要分給老四，這不划算，剛想說話，卻被柳大山呵斥，「這是男人的事，你讓衛東說！」
李月娥沒敢說話，只能給柳衛東遞個眼神，可惜柳衛東並沒有接收到，或者是故意裝作沒有看見，「我不分家，就算分家，我是老大，爹娘也是跟我養老的！」
柳大山滿意的點點頭，「衛紅今早也問過衛西了，衛西也不打算分家，能現在就只有衛南要分家了，那就讓衛南單獨分出去吧！」柳大山滿以為拿捏住了柳衛南。
柳衛南笑著說，「好的，那就麻煩爹娘把我們二房單獨分出去吧。」
柳大山宛如被打了一巴掌，臉色難看，李翠花耷拉著臉說，「那從現在開始，你們二房就別來吃飯了，你每個月要給我們三十塊錢養老錢！」
幾個老爺子聽著都生氣了，這是分家還是搶劫啊，現在一個壯勞力掙工分，年底也就能分個一百多塊錢就算多的了，李翠花張嘴就要三十養老，她和柳大山躺著花也花不完啊。
「男人的事，哪有女人插嘴的地方！」老族長呵斥道。
「衛南也是我兒子，我怎麼不能說了！」李翠花不服氣的嚷道。
老族長轉頭看著柳大山，「大山啊，你們家是女人當家？」
柳大山立刻呵斥李翠花，「閉嘴！」李翠花這才不再說話。
「大山！養老錢你也是那個意思？」老族長又問。
柳大山埋頭抽菸，意思很明確。老族長嘆息，這兩口子就是把衛南當搖錢樹啊，就是搖錢樹也得澆澆水施施肥啊，他們只想壓榨柳衛南。
「爹娘，我工資一個月只有三十五，你們要三十養老錢，也不是不行，大哥和四弟給三十我也給三十一個月。」柳衛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