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衛南不為所動,只是以沉默應對柳大山和李翠花的逼迫。
李月娥搗了搗柳衛東,「孩子爹,你說句話啊!」
「老二,都是大哥沒有用,這些年虧了你了啊。」柳衛東抱頭是,「可是家不能分啊,爹娘都在,你讓外人怎麼說咱家。」
「你是挺沒有用的,老婆孩子都管不好。」柳衛南平靜的說。
柳衛東一窒,抱頭不再說話。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爹娘早點休息吧,明天起,我們二房就不在一起吃飯了,什麼時候分家,我什麼時候給養老錢。」柳衛南說著拉著張素芬回房了。
堂屋傳來李翠花的罵聲和柳大山的呵斥聲,柳衛南如沒有聽見一般,張素芬怔怔看著柳衛南,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樣。
「怎麼了?這樣看我?」柳衛南笑著問。
「沒有,只是感覺你好像不一樣了。」張素芬說。
柳衛南自嘲道,「再不改變媳婦孩子都保不住了,反正爹娘不喜歡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怎麼做都一樣。」
張素芬忽然有點心疼這個男人,她對柳衛南的印象就是相親時草草見到的一面,高大沉默,嚴肅的有些嚇人。他那時還沒有退役,結婚後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分居,雖然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對他的了解也僅限於表面而已。
柳大山四個孩子,只有二兒子不受寵,這在柳家村都不是秘密,柳衛南十四歲時,柳大山想送他去煤礦上掙錢,他自己跑去當了兵。後來混的很好,每個月都往家寄錢,轉業後又分到了運輸隊,柳大山和李翠花也只是在他帶東西回家時才能給個好臉色。
當時張素芬能嫁給柳衛南,是柳衛南自己攢的六十塊錢悄悄給了張素芬的娘家,李翠花在柳衛南結婚時,幾乎一分錢都沒有出,即使家裡大部分的錢都是柳衛南賺來的。
西屋裡,幾個孩子都趴在門邊等著,想知道大人們都商議了些什麼。
「都不去睡覺,在這幹嘛呢?」柳衛南笑著問。
三個小孩一鬨而散,爬上床準備睡覺,雖然肚子裡的好奇心都要蹦出來了。
躺在床上,南歌忍不住問道,「爸爸,我們會和爺爺奶奶分家嗎?」
另外兩個小的也豎著耳朵聽著。
「三丫想分家嗎?」柳衛南手枕著頭問道。
「想啊,以後我們就不用喝稀的和水一樣的粥和咽不下去的粗糧餅子了啊。」南歌眼睛都亮了起來。
柳衛南失笑,「你這個小饞貓啊,以後分家了爸爸會好好賺錢養你們的,現在快點睡覺吧。」看著南歌比同齡人都瘦小的個子,不免心酸,如果他早點注意到孩子們過成這樣,一定早點下定決心分家。
一家人早早睡下了,柳衛南和張素芬睡得很是踏實。
早起,柳衛南變魔術一般從包里拿出來小米,張素芬用屋裡的瓦罐熬了一罐小米粥,就著小餅乾,一家人吃的很滿足。
張素芬吃完飯就出門上工了,李翠花沒有出門,就在院子裡坐著,看見二房的人也不說話,臉拉的老長。
九點鐘,太陽已經升的老高,天氣開始熱起來了,柳衛南準備帶孩子們到河邊的樹蔭下躲躲太陽,被李翠花喝止,「老二,待會你三妹回來,你別出門了!」
柳衛南瞭然的笑笑,難怪柳大山沒有其他動作,原來是照例三妹回家做說客。這個妹妹從小就要強,家裡的事情樣樣插手,後來嫁得好,又被婆家安排進紡織廠做工人,更是在家裡說一不二,就連老四都得聽她的,李月娥在她面前都不敢大聲。
正說著,柳衛紅滿頭大汗的進門,「娘,快給我口水喝。」身後還跟著柳衛東。
李翠花在缸里舀了一碗水遞給柳衛紅,柳衛紅咕嚕嚕的喝了大半碗。「二哥,你說你好好的幹嘛,害我還請假回來一趟。」
柳衛南招呼孩子們自己去玩,才和柳衛紅說,「這個家我是非分不可的,你也不用勸我了,多勸勸爹娘吧。」
南歌和澤安站在門口依依不捨,想聽個後續,只招娣乖乖的出門了。
柳衛紅被柳衛南堵了一句也不生氣,搬了個凳子坐在柳衛南對面,「二哥,事情我都知道了,澤安生病怎麼也沒讓二嫂來找我,多的沒有十塊八塊還是可以給湊點。」
「不必了,已經有好心人借了錢給澤安看病,陌生人都不忍心這么小的孩子遭罪,爹娘呢?」柳衛南沒有忍住還是說出來心裡話。
「老二啊,你就怨我吧,我的老風濕啊,你是知道的,你的錢都給我看病花了啊!」李翠花哭道。
柳衛紅拍著李翠花的背安慰,一邊還給李翠花擦著眼淚,「二哥,你看你都給娘逼成什麼樣了啊,快給娘道個歉這個事就過去了。」
柳衛南失笑,還是這一套,還是拿孝道壓他,可惜他已經不是二十歲的柳衛南了。「娘,您的一副藥多少錢?多久吃一副?」
李翠花的哭聲戛然而止,「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相信娘嗎?」
「如果娘不想分家,我就請家族的長輩來吧,我們也把這些年的帳好好算一算。」柳衛南面無表情的說。
「二哥,你想氣死爹娘嗎?只是孩子生個病,澤安現在不是沒有事嗎?」柳衛紅生氣的說。
「沒事?如果不是三丫遇見好心人,澤安現在在哪?你們做為爺爺奶奶的想過嗎?澤安這麼大手術回家,娘給他什麼了?吃飯都要讓著大哥家的建華!」柳衛南聽見柳衛紅的話,生氣的說,還是意難平啊,都一樣是兒子,一樣是孫子,為什麼不能一碗水端平。
「家裡沒有錢,二哥還想爹娘怎麼樣?賣血給澤安治病嗎?」柳衛紅從未在娘家被拂了面子,更生氣了。
「那爹娘能不能告訴我,錢都花到哪裡去了?我賺的錢,我的孩子花不到?」柳衛南恢復平靜,坐在凳子上說。
」「我們家那麼多人,二哥一定要算的那麼清楚嗎?澤安生病爹娘也很難受,我們是一家人啊,二哥!」柳衛紅激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