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衛南看著柳大山的背影，多少有些心酸，父母一生都在為兒女奔波，可惜這個兒女一直不包括他而已。
晚上張素芬下班回家，柳衛南就和她說了這些事，「今天爹來家裡了，說是小四建中病了，在縣城住院呢。」
張素芬沉默半天才問，「是來借錢的嗎？」
柳衛南點頭，張素芬嘆氣道，「孩子是無辜的，總不能看著他病死，可是想起澤安生病時，我還是難受。」
柳衛南摟過她的肩膀，「對不起，這都怪我，我要是早點分家，你也不會受苦那麼多年了。」
張素芬靠在柳衛南的身上，感受到了溫暖和安全感，她想或許不該對於過去的事情太計較，就當放過自己，為這些人真的不值得。
「嗯，算了，缺多少錢？先給孩子看病吧。」
柳衛南小心翼翼的說，「我給了爹十塊錢，他說醫院那邊等著交錢了，沒跟你商量，你別生氣啊。」
張素芬嗔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好，只是個一歲多的孩子，我能計較這個嗎？爹就要了十塊錢就走了？」
張素芬納悶，不像是老柳家的作風啊，難得來趟家裡，怎麼也得摳下柳衛南一層皮啊。
「嗯，我看爹過得不是很好，把你早上烙的餅給他帶上了。」柳衛南看了看張素芬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才說道。
張素芬皺眉，「那你中午吃的啥？怎麼不去飯店找我？」
柳衛南知道張素芬關心他，憨笑著說，「放心吧，我餓不壞，中午隨便對付了一口。」
張素芬嘆氣，柳衛南就是太好，總是對自己苛刻了些，她就是擔心中午他不會好好吃飯，才早起做了餅子，這還都給送了柳大山了。
但是也說不得他什麼，畢竟是他的父母，上門一趟還能空手回去嗎，還不知道該怎麼編排他們了。
柳衛南也攬過她的肩膀，這動作他現在是越發熟練了，「我聽說李月娥瘋的厲害，大哥也不管事，現在小四都是爹娘在醫院照顧著，我想去醫院看看。」
說著柳衛南低頭觀察張素芬的臉色，張素芬知道他對父母兄弟還是有感情和期待，雖然之前差不多都消磨了。
「你想去就去吧，反正我和孩子是不會去的，你娘估計也不想見到我們。」張素芬面色淡淡的說。
柳衛南也沒打算讓她和孩子過去，他自己爹娘什麼德行他也是一清二楚的，去一趟醫院，一個是看看孩子，畢竟是他侄子。
另一個就是聽說李翠花身體不是很好，他還是想勸她回家，讓柳衛東過來醫院。
怎麼說也是老大家的孩子，就這麼往醫院一丟，讓年邁的爹娘照顧，時間長了怎麼是個事。
柳衛南知道李翠花可能不會領情，但他也還是想盡一下為人子的義務。
張素芬以前也是善良到軟弱的人，現在雖時改變了一些，但是面對老柳家人還是忍不住有些懼怕。
乾脆就不要見面最好，不然就是生氣也是不值得的了，花點錢要是能讓老柳家消停些，她也是願意的。
「你帶點飯菜過去吧，都住到家門口來了，別讓他們挑理了。」張素芬又想了想說。
柳衛南笑著點頭，「還得是我媳婦，心疼我還會做事。」
張素芬笑著點點他的額頭，「就你會說話，明早我給你準備。」
柳衛南摸著額頭笑著，「媳婦你可真好。」
張素芬瞪了他一眼，沒有再理會他。
第二天早上，張素芬就做了些芝麻夾心米糕，這個容易消化，孩子也能吃。
又烙了點玉米面兩摻餅子，炒了點臘肉給柳衛南帶去醫院。
柳衛南樂呵呵的提著東西去了醫院，兒科也就兩個病房，一眼就看見坐在床邊絮絮叨叨的李翠花。
「娘。」柳衛南大跨步走近病房。
床上的孩子瘦瘦小小，正在吊水，兩隻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柳衛南。
李翠花抬頭看見是柳衛南，拉下了臉，「你還知道來看看啊。」
柳大山接過柳衛南手裡的東西，掂量了一下，才說，「今天咋有空過來的？」
柳衛南也沒等他們招呼，自顧的坐在了床前的板凳上，「我還是不放心，過來看看，醫生怎麼說？」
柳大山嘆氣，「醫生給打了兩天針了，說是有了好轉。」
這個孩子自從去年在山上受了驚嚇，身體一直不是很好，總斷斷續續的生病，他那個瘋瘋癲癲的娘又一直帶不好。
發瘋時還不讓別人靠近孩子，這快兩歲了，還沒有人家一歲的孩子大。
「既然有好轉那就好了，繼續治療很快就能好的，爹也不必太擔心。」柳衛南勸慰道，柳大山對這個小孫子倒是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這孩子受苦啦，你看這小臉蠟黃的，我和你娘就是不忍心啊，這麼點的小人兒。」柳大山摸摸菸袋，醫生不給抽菸，菸癮犯了也只能摸兩下菸袋。
柳衛南看看眨著眼睛看他的柳建中，掏出網兜里的米糕餵給他。
這個米糕張素芬做的很細緻，米粉都是碾得細細的，中間還有芝麻白糖夾心。
建中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大口一大口貪婪的吃著，很快就吃完了一塊，還是眼巴巴的看著柳衛南。
柳衛南不敢給他多吃，怕傷了腸胃，「一次不能吃太多，還有好幾塊呢，中午再吃。」
建中意外的很聽話，沒有吵鬧哭喊，只是乖乖的點頭。
柳衛南忍不住摸摸他蠟黃的小臉，這個孩子比大哥家的其他孩子都乖巧。
李翠花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幕。
「娘，我聽說你風濕又犯了？醫院人來人往，也休息不好，你和爹回家換大哥過來吧。」
柳衛南看李翠花看他，就說到了這些。
李翠花難得沒有發脾氣，「你大哥總得掙點工分，這一家老的小的還得吃飯啊。」
柳衛南嘆氣，恐怕不是老的小的，就是柳衛東自己一家亂七八糟的事，讓老兩口放心不下吧。
「你和爹這樣也不行啊，畢竟那麼大年紀了啊。」柳衛南試探著說。
李翠花看著他說，「老二啊，你沒事就多來看看，我和你爹也是惦記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