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站在那幹嘛?快上來呀!」周書瑜沖他招招手。
林少珩的喉頭滾動了下,胸膛燃起躁動的火苗。
他什麼都沒有再說,緩緩抬腿走到了周書瑜身邊。
雖然沒能貼著坐在一起,但他還是坐在了周書陽身邊。
周書陽嫌棄地往周書瑜那邊擠了擠,林少珩也跟著他一起挪。
周書瑜差點被他們兩個給擠下去,嫌棄地睨了兩個幼稚鬼一眼。
「你們別再鬧了,不然我把你們兩個都踹下去。」
「姐,我又沒鬧,是他硬要貼著我們坐。」周書陽委屈地告著狀。
他這副模樣周書瑜沒覺得有什麼,邊上的那些嬸子卻像看個怪物似的,看著他。
然後又看了看周書瑜。
「還是家裡有人來了好啊,這周知青的精氣神都正常了。」有嬸子笑著打趣。
她邊上的人,神色有些緊張的,偷偷撞了下她。
用眼神示意,龔賽楠就在邊上呢。
可那嬸子卻一點都不把,龔賽楠放在眼裡。
甚至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這話又沒說錯。之前那幾個月,周知青可不是看著,都快要半差不差了。現在還真是風水輪流轉,我就說這做人不能太齷齪,要不然遲早要還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不僅特意放大了音量,一雙眼睛還直截了當地,落在龔賽楠身上。
像是生怕龔賽楠不知道,她說的是她。
她就看不慣龔二牛這一家子。
什麼人啊!
仗著沒有兒子、沒有後,讓族裡的人心疼他、可憐他。
幫著他家這樣去算計,人家周知青。
早些年的事,他們怕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當初她就覺得這樣干,遲早要出大事。
偏偏都是一個大隊的,周知青自己沒辦法立起來,他們也不好插手。
但私下裡談到這事,誰不怕周知青真給龔二牛一家子逼死。
那樣整個大隊的人都落不到好。
現在還好周知青的家裡人來了,他們怕是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賽楠丫頭啊,你還是減減肥吧。你看看周知青長得多板正,你再看看你,小兩口想要把日子過好,感情也是很重要的。」
另個嬸子看著龔賽楠一身肥肉,語重心長地勸。
人家都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但哪有男人是鮮花,女人是牛糞的道理。
龔賽楠本就連著兩頓沒吃,現在又被隊裡的嬸子嫌棄,立刻就不幹了。
「我為什麼要減?我這是福氣,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又丑又胖就算了,還把自己爹娘的血都吸乾了。看看你爹,再看看你娘,瘦得就剩下兩根柴火棍。」周書瑜直接懟了回去。
兩個營養不良的,拼命供養一個營養過盛,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失智的家庭。
龔賽楠立刻不敢再開口。
之前隊裡的嬸子,聽說周書陽的姐姐特別厲害。
剛看到的時候,只覺得小姑娘漂亮的喲,跟幅畫似的。
讓人恨不得供在那裡,看著就舒心。
哪裡像是外面那些龔家人,傳得那麼彪悍。
可看賽楠丫頭被嘲了句,竟然連嘴都不敢還了。
要知道她平時在隊裡,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嘖,小姑娘還真是深藏不漏啊。
那些嬸子偷偷給周書瑜豎了個大拇指。
連趕車的老漢,看著周書瑜的目光里,也充滿了欣慰。
牛車一路晃悠悠,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市里。
老漢把車停在郵局門口,才道:「下午兩點,我在這裡等你們,最晚兩點半我們就得往隊裡趕。你們今天肯定要帶不少東西回去,所以我們都得走回去。」
他怕像昨天那樣在路上鬧起來,早早的就跟大家把事給說清楚了。
周書瑜有些尷尬地聳了聳眉骨,藏在人群里沒說話。
大家都應了聲,便立刻四散開。
周蔚芸和潘爍柔扭捏地站在邊上,一個偷偷看著周書瑜,一個目光如火地看著林少珩。
「你家親戚都跟你斷絕關係了,你還死皮賴臉地纏著他們,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潘爍柔極其的厭惡嘲諷著周蔚芸。
她覺得跟這種父親哥哥,都犯罪的人一起下鄉,連帶著自己的成分都要被污染了。
可周蔚芸卻沒有發火,而且輕抿著唇,一臉無辜又不解地看著潘爍柔。
「不管怎麼樣,我和書瑜、書陽,那都是有血緣的親戚。潘知青和林知青也是早就認識嗎?我看你好像很喜歡林知青,你們該不會以前就是對象吧?
難道是我堂妹搶了你未婚夫?那我找到機會,可得好好說說她,怎麼能幹這種破壞別人感情的事呢。」
「呸!你少在這胡說八道,我跟林知青什麼關係都沒有。」潘爍柔氣的重重跺了個腳,轉身就跑了。
周蔚芸盯著她的背影,眼底浮起抹得意。
再回頭卻發現,周書瑜他們竟然不知道去哪了。
四下找了圈都沒有找到,她只能不甘心的,先去做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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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青、肖知青,要不你們先去忙吧,我們還得去趟醫院,不知道得耽誤多少時間。」
周書瑜見周蔚芸甩掉了,這才停下腳步,看著那兩個男人提議。
林少珩眉眼微蹙,拒絕,「不用,我們陪你一起。」
「我這邊還要挺久的,沒必要因為我們家的事,耽誤你們。要不我們約到中午,在國營飯店見,誰先到就先幫著大家點菜,到時候一起吃?」周書瑜道。
這兩個男人肯定還有挺多事要忙,沒必要一直跟著她打轉。
現在都到了市里,他們一家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林少珩目光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了半晌,還是點頭應下了,「好,我們中午見。」
有些事確實得他親自去打電話,免得那些人敷衍肖建峰。
周書瑜鬆了口氣,隨即笑容燦爛地沖他揮了揮手。
這才轉身,往剛剛找路人問到的方向走。
林少珩長睫微垂著,在眼下落了遍陰影,一直看著周書瑜離去的背影。
直到他們一行人徹底消失在街道拐彎處,他的眉眼才死死攏皺了起來。
只是目光依舊沒有收回,像塊望妻石似的。
肖建峰在邊上看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