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本她以為這一回總算是能在他們臉上,看到害怕妥協的神色。
結果林老爺子和陳奶奶卻只是皺著眉,一副不知道該說她什麼的模樣。
「你們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我知道的!那段時間我經常跟他鬧,他跟我說他工作很累、很緊張,希望我安靜點,希望我等他回來,再好好談談。可我怎麼會等他?我就是要讓他趕緊跟我離婚,我就是在逼他放手。誰知道他這麼蠢,寧願死都不回來跟我談離婚。」
宋婉茜這話說得特別得意,臉上還掛著讓人厭惡的惡笑。
「啪!」陳奶奶氣不過,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
「當年這些事我們都知道,實驗出了事故,上面就已經調查過,他們很確定建安根本沒有失誤。當年我們不跟你鬧,不是給你面子。是不想少珩那么小的年紀,就被人懷疑不是我們林家親生的。不想我們在上班的時候,會有別人家的孩子圍起來欺負他,罵他。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長大了,已經不怕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了。而且他長得那麼像建安,至少有七成的相似,所以我們根本不怕你鬧。你們兩個婚內出軌的事,真要是鬧出來,哪怕過了這麼多年,我也照樣要把你們送進監獄。」陳奶奶恨恨地道。
宋婉茜沒想到自己握了這麼多年,最最最關鍵的底牌,竟然只是張什麼用都沒有的廢牌。
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斷。
她的眼神變得瘋癲,甚至滿滿都是恨意。
「你們這兩個老東西為什麼這麼壞?為什麼不給我們一條活路!既然這樣那就一起死,我們一起死啊!」宋婉茜瘋了似的,雙手揪住陳奶奶的衣領拼命搖晃。
林老爺子雖然年歲已經高了,但畢竟從年輕的時候就四處打戰,老了也每天都在鍛鍊身體。
就算瘋了的宋婉茜力氣再大,一時之間也不能真的傷害到他們傷。
林老爺子剛想反手去擰她的手腕,將她摁在地上,宋婉茜突然一手一個死死抓住他們。
然後用盡全力向後一倒,整個人翻出了圍欄。
林老爺子和陳老太沒想到,她真的會拼上命也要拉他們一起死,一不察竟全被她拽翻了出去。
他們吃力地抓著欄杆,還不等說什麼,宋婉茜就拼命搖晃起來。
這欄杆為了保持乾淨,每天都要擦一遍,甚至為了光澤度,每個月還會打次蠟。
本身平時里就滑溜的厲害,誰曾想宋婉茜還在那拼命撲騰,就是想讓他們一起摔下去。
「你別鬧了,我們先上去,什麼事都可以慢慢商量。」林老爺子急急地吼。
可此時宋婉茜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她的腦袋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把這些人帶著一起摔下去。
他們就算是死也得一起死,絕對不能把這些人留下來,成為了士民的麻煩。
「砰!」
最終三聲緊湊響起的巨響,讓他們一起摔到了一樓。
雖然宋婉茜是在最底下的那個,但這裡一層樓有近三米的高度。
林老爺子和陳奶奶年紀又那麼大,哪裡經得住這麼摔。
人落在水泥地上,發出了聲悶哼,就暈了過去。
鮮血從他們的後腦勺流了出來。
可沒過一會,原本摔暈的宋婉茜竟然清醒了過來。
看著倒在血泊里的林老爺子和陳奶奶,她的理智仿佛稍稍回來了些。
「不行!我要離開!我不能被人抓到!我不要坐牢,我不要死!」宋婉茜艱難地喃喃。
她感覺雙腿痛得隨時都能再暈過去。
但卻咬著牙強撐著用手在地上扒拉,想要爬出林家。
鮮血從她的褲腿里流出來,在地上拖了兩條深深的痕跡。
突然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宋婉茜心下一慌。
「林老爺子?陳奶奶?書瑜、少珩你們在嗎?」衛永安還沒進玄關就先叫了起來。
他是過來跟周書瑜說,後天談汽車生意的外商就要過來,到時候他們可以一起。
結果一進門那濃重的血腥味,把他嚇了跳。
隨即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兩個老人家。
衛永安趕忙跑過去。
經過沙發的時候,看到已經爬到那的宋婉茜。
衛永安皺了下眉,但根本沒有功夫管她。
可宋婉茜卻一把抓住他的腳腕,艱難地道:「救我!我還年輕!我身體底子比他們好,我還有救,他們都已經沒救了。」
之前瘋瘋鬧鬧著,想著要拉人一起死。
可只有真正要死的時候才知道,這是不一樣的。
她疼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
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宋婉茜瘋狂的在心裡想著。
可衛永安根本不想搭理她。
用力在她手腕上踩了腳,在宋婉茜痛得放開手時,衛永安趕忙跑到林老爺子和陳奶奶身邊。
他蹲下身子探了下他們的鼻息,又摸了下脖子上的脈搏,確定沒有問題後,便跑到外面迅速叫了人來。
這個年頭沒有救護車,普通人也沒有什麼二次傷害一說。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他們用木板抬起來,架到軍用小皮卡的車後。
四個青年蜷縮在後面,牢牢扶住木板和車邊,不讓他們因為晃動摔下去。
至於宋婉茜只是邊上的鄰居幫著叫了警衛員,讓帶去醫院處理下。
周書瑜和林少珩開著車到大院門口,警衛員立刻神色匆匆地跑過來。
「林同志,林老司令和陳主任被宋婉茜同志推下了樓,現在已經送去醫院搶救。」
周書瑜和林少珩臉上輕鬆瞬間變得蒼白。
「謝謝,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周書瑜跟警衛員道了聲謝,然後看向林少珩。
她伸手握住他顫抖的手,「要不我來開車吧,你現在這種狀態不太行。」
「沒事,我可以!」林少珩深吸了口氣。
立刻掛檔掉頭,車子如同離弦的箭竄了出去。
周書瑜看著他腥紅的眼角,安慰道:「你別擔心,只要爺爺奶奶還活著,我就能救下他們。就像當初你傷那麼重,我不也一樣把你給救活了嗎?」
「謝謝」林少珩很輕的聲音里,能聽出些許的哽咽。
周書瑜甚至能看到,他眼角還拉出的那抹猩紅。
等到了醫院,匆匆把車子停好,林少珩和周書瑜急急衝進醫院。
他們都不用找人問,直接就往搶救的手術室那邊跑。
果然所有人都在手術室的門外,焦急地等著。
「書瑜、少珩,你們總算是回來了。」許晴雅雙手顫抖著握住周書瑜的手,焦急的道。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有護士出來說說嗎?」周書瑜問。
「暫時還沒有人出來。」許晴雅搖頭。
周書瑜立刻看向林少珩,「你能不能想辦法問下裡面什麼情況,不行的話我們就趕緊進去,我之前買了根幾百年的人參,說不定能有用。」
「好。」林少珩知道這只是個理由,立刻應了下來,就去找人。
等他離開了,周書瑜才皺著眉道:「我不是說了,你們要注意安全嗎?怎麼會只有爺爺、奶奶一個在家?」
她和林少珩是早就確定,今天要去試驗田。
她媽和周書陽也是前兩天就確定,今天要來醫院做檢查。
肖建峰休假,回家看看也正常,他家就在京都。
可怎麼陳叔和翟阿姨呢?!
平時家裡鬧哄哄的都是人,這一叮囑他們要小心點,就全跑光了。
「他們每個月都是今天去供銷社,買一個月的米麵油之類的東西,這次林家多了這麼多人,之前的那些早就吃空了。」許晴雅低聲道。
然後又拉了拉周書瑜,不放心地叮囑:「他們已經很自責了,你等下可別說了。」
周書瑜有些頭痛地揉揉腦袋。
這件事最該怪的就是發瘋的宋婉茜,但又能有什麼辦法?
一個罵不聽、打不怕、被整治都還要作妖,且還有些運氣的女人,真的是讓人防不勝防。
而且她還挺能抓緊時間,這邊決定給他們找外派的工作,她爭分奪秒就來魚死網破。
沒過一會,林少珩急急地回來,臉色陰沉得像是海嘯過境。
直到一雙柔嫩的小手,握住他冰涼發顫的大掌,他的情緒才一點點平復下來。
「醫生說爺爺奶奶身體有多處挫傷,但最致命的是腦袋裡有細血管破裂,出血點在神經附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做手術,很危險。還……還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但醫院那邊現在並不同意,讓我們進病房,他們還在研究該怎麼做手術止血。」林少珩聲音沙啞顫抖得厲害。
周書瑜故意想了下,才道:「我這裡有根好幾百年的野山參,老中醫里有拿這種東西吊命的說法,要不我們試試?」
大院裡的其他人,在聽到周書瑜竟然有這種寶貝,一時間眼裡的焦急都僵了下,但隨即立刻壓下了心裡的念頭。
林少珩點頭,「我再去問下。」
周書瑜這次乾脆跟在他身後,陳廣華也趕忙跟了上去。
他們敲開手術室的門,問了下護士。
那護士進去了沒一會就出來了。
「可以,舌下含著塊兩三毫米厚的人參片就可以。」
「有刀嗎?」周書瑜從自己做的超大號挎包里,拿出早就放在裡面的野山參問。
「我有!」陳廣華趕忙遞了把小號瑞士軍刀過來。
周書瑜挑了個最適中的位置,直接切了兩片。
拿在手裡遞給那個護士的時候,她把所有的異能全都掏空了,平分在了那兩片參上。
一直知道她想要做什麼的林少珩,在他身子癱軟下去之前,先一步扶住了她。
周書瑜軟軟地靠在他身上,然後擰開斜挎在身側的水壺,一口氣將裡面的營養液全給喝了。
這些東西都是她在車上時,為了應對醫院裡可能會突發的狀況,提前準備的。
現在剛好什麼都能用上,也不會太麻煩。
等陳廣華再看過來的時候,周書瑜的神色早就恢復了氣血。
雖然會比之前稍稍弱一些,但也沒有弱太多。
邊上的其他人見他們重新退回來,才一個個出聲安慰。
「少珩、書瑜,你們別太擔心了,你們爺爺奶奶做了一輩子的好人,這次也肯定能化險為夷。」
周書瑜和林少珩感激地沖他們笑笑,「嗯,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爺爺奶奶一定會平安出來。」
只要那兩片人參他們能含在舌下,身體至少能好上一半。
現在就是閻王來了,也不可能把人搶走。
不過那些人卻並沒有把他們這話放在心上,只以為他們是在做自我安慰。
等大家都安靜下來,靜靜等著手術室里的結果時,有人卻把好奇地目光,看向了周書瑜挎著的那個大布袋。
這裡有不少人都好奇那支野山參,不過這個時候去問,就有些太不禮貌了。
好在這種想要八卦的心思,並沒有折磨他們太久。
都沒過去一個小時,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
醫生摘下口罩,臉色有些疲憊,但更多的還是輕鬆。
一看到他們圍上來,立刻笑道:「好了,腦袋裡的出血已經止住了,沒有做手術,是那野參片起的效果,不然今天兩位老人家,肯定出不了手術室。」
林少珩挺直的背脊在得到準確的答案後,立刻鬆懈下來。
他轉身一把抱住周書瑜,那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給揉進骨血里似的。
「書瑜,謝謝你。」他的心被濃濃的狂喜充斥。
只有懷裡小姑娘甜美的香氣和柔軟的溫度,才能讓他一點點恢復平靜。
「野山參的做用能有這麼大?」有人在邊上,好奇地問。
醫生點頭,「那是!從古至今,這大幾百年的野山參,那都是吊命的藥。就是這東西不好買,買到手也不一定是真的。好了,我們現在把兩位老人家推到病房去,等他們醒過來,就是在醫院裡好好養傷了。不過,那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兩位老人家身體並沒有其他的疾病,底子好的很。」
「謝謝醫生。」周書瑜連忙道謝。
那醫生連忙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這可不能跟我道謝,我都沒做成什麼,要謝就謝謝你的那株野山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