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她像不像打你的那個姑娘

  夜幕時分,月光清冷。

  趙懷安只著了一件單薄長衫,端坐案前。

  有風從窗框縫隙處吹來,微弱的油燈隨風搖曳,將他的身影拉的老長。

  屋中靜謐不已,狹小的茅草屋算不得隔音,耳房中那隱隱傳來的笑鬧聲便格外清晰。

  不待人聽清明,女子那清脆的聲音驟然停下,又聽她悄聲嘀咕了一句,便引得青姐兒『咯咯』直笑。

  最後,歸於平靜。

  趙懷安拽著書的手微微發緊,不竟想起了他娘的話,眉梢微微挑起。

  同鄉嗎?

  趙懷安薄唇微抿,深邃的眸眼越發晦暗不明。

  燈芯即將燃盡時,只發出『噼啪』一聲響動,整個屋子裡頓時又暗沉了幾分。

  他緩緩合上了手裡的《綱鑑易知錄》,骨節分明的大手微微抬起,掌風佛過,最後一點星火徹底明滅。

  此刻,西邊屋子裡的芸娘依舊擔憂不已。

  她本還想找兒子說說話,但見他屋裡早熄燈了,不由輕輕一嘆。

  今日婉兒都那般為懷安著想了,懷安偏就是個遲鈍的,竟也沒個表示。

  等她找個機會,再好好跟兒子說說吧,倒是委屈了婉兒。

  芸娘不知道的是,羅婉兒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

  她頂多就覺得趙懷安脾氣怪了些,不過,一想到原書中的趙懷安就是個不好相與的,她也沒什麼奇怪的了。

  一夜好眠,隔日,羅婉兒照舊跟林芝芝他們一起去了鎮上。

  她幫著忙活了一陣,適才以去縣裡買羊蠍子的理由,坐著周叔的牛車去了縣中。

  眼看著就到了和錢先生會見的時間,羅婉兒直接去了小巷胡同等人。

  然而,這一回,直等到晌午間,還不見人。

  這著實有些古怪,那日她明明和錢先生約了七日之期,錢先生是個重約之人,每每會見,都會早早的來,如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莫不是遇上了什麼事兒?

  想及此,羅婉兒心中一緊,跟酒館老闆確定了錢先生沒給她留什麼話,她直接就往錢先生的住處去。

  如今正值晌午,按道理來說錢先生應該還沒去花樓,可羅婉兒敲了好一陣門,也不見得人回應。

  直到後來,有個賣菜的大娘從一旁經過,方才熱心的問了一句:「姑娘找錢先生?」

  羅婉兒見他認識錢先生,面上一喜:「大娘可知道錢先生身在何處?」

  「還不是怡翠樓,聽說他為著賞錢跟鴇兒起了口角,昨兒個就沒回來了,我看是遭了事兒。」

  大娘說到這話,語氣中,還帶著一股子同情。

  半晌,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姑娘你?」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羅婉兒一陣,雖沒直說,可羅婉兒還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只怕是懷疑她是那種身份吧。

  羅婉兒輕咳了一聲,倒也不惱。

  畢竟,錢先生成日行動在花樓中,別人不胡思亂想才不正常。

  跟大娘道了謝,又問了怡翠樓的方向,這才離開。

  怡翠樓正處於一條熱鬧的街道上,如今正是晌午,本是沒上營生的時間,偏樓里卻進進出出了不少人。

  羅婉兒想了想,直接繞到了怡翠樓的後門。

  後門是虛掩著的,羅婉兒才輕敲了敲門,裡面就出了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

  「這位大哥,我想問問樓里今日可有人講紅樓?」

  羅婉兒問完,那男人便是玩味一笑:「有沒有講紅樓,你自個兒去大廳里看看不就成了,只怕你不是來聽紅樓的吧。」

  說及此,他面色忽地一變,一張臉頓時就有些凶神惡煞了起來。

  「去去去,想鬧事兒別處去,也不看看怡翠樓是什麼地兒,你竟還往這兒來!你知不知道怡翠樓是誰的地盤,找男人居然找到這兒來了!」

  說完,砰的一聲就把院門關了。

  羅婉兒愣然,適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人以為她是來鬧事兒的!

  伸手,羅婉兒本欲繼續敲門,忽又想起了那人的臉色,面上有過片刻遲疑。

  那人既已懷疑了她,她再繼續敲門,只怕非但問不出什麼事兒來,還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可錢先生遭了難,她若不探個明白,就這麼走了,也不好。

  默默想了一陣,羅婉兒直接饒回了怡翠樓的大門處。

  門前人潮湧動,羅婉兒直接追上了一個面容白淨之人:「公子,可否麻煩你一個事兒,幫我進樓中找個人?」

  聲落,她掏了一小把銅板出來,就撞上對方那頗為玩味的一張臉。

  適才羅婉兒見他白淨秀氣,頗有些文人風骨,方才想著找這人幫忙。

  誰知道,這人神色傲慢,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羅婉兒皺了皺眉,便知自個兒是找錯了對象。

  「想讓本公子幫你跑腿?」青年開口,目光往她手裡的一小把銅板看了去,眼眸中,多了一股子不屑。

  「叨擾了。」羅婉兒兀自離開,那青年卻伸手攔了她的去路,「我怎麼瞧著你眼熟的很?」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羅婉兒一陣,還要多言,就聽身後傳來了李季風的聲音:「張端,你不是說秋水姑娘早等候多時了嗎?你就讓人家這麼個等法?」

  羅婉兒蹙眉,抬眸就看到一身錦衣的李季風翩翩而來,雙目相對,他目光中明顯帶著一股子憤懣。

  羅婉兒沒想到李季風會在這裡,不由挑了挑眉梢。

  有過之前的經歷,她壓根就不想跟李季風多待,於是,不及多想,她直接就走了。

  瞧著她這態度,李季風氣不打一處來,心裡的那股子憤怒,猶如一把熊熊烈火,越燒越旺。

  「不是,季風,你瞧瞧,這小娘子是不是有點眼熟?」

  那被羅婉兒攔了去路的白淨青年,也就是縣令家公子張端想了許久後,忽道,「她像不像上次打你的那個姑娘?」

  李季風原本就惱火至極,聽得這話,他那面上的風流模樣,險些維持不下去。

  涼颼颼的看了張端一眼,李季風幽幽道:「你以為,敢打爺的人,能好生生的活到現在?」

  還不承認!

  張端怎麼看,都覺得那姑娘像極了甩這位一耳刮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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