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婉兒嘴角抽了抽。
她實在沒想這人竟執著到了這個地步,臨走前,還不忘提醒她這些!
「你知道我大哥為何不喜歡你嗎?因為,他心裡裝的人是月牙兒。」
趙暮頓了頓,又接著道:「這也是他為何不願意跟你歇在一個房中的緣故。」
雖然不明白自己怎的提起了這事兒,但既然都提了,他索性就跟她說個明白。
「你怎麼知道是他不願跟我歇一起,而不是我不願意跟他一起?」羅婉兒只覺耳邊聒噪不已,下意識的接了一句,不免有些無語。
她在跟趙暮胡說八道些什麼,她有必要跟他說嗎?
反正,等她擺平了趙懷安,拿了賣身契,往後,她和這人也碰不上面了。
「你,你說什麼?」趙暮震驚的盯著羅婉兒,顯然有些聽不太明白。
她是說,她不願意跟大哥歇,歇在一起?
那她為什麼還對大哥百般討好?
羅婉兒只覺得腦仁疼的厲害,揉了揉太陽穴,索性就閉著眼睛休息,不願再聽他說那些廢話。
趙暮畢竟年輕,也沒接觸過什么女子,如今,更是看不懂羅婉兒。
不過,等她意識到,她竟那般雲淡風輕的跟他爭論和大哥歇一起的話題時,他又忍不住蹙了蹙眉。
「我大哥素來討厭那種隨隨便便的人!」他的嘴,又比他想像中快了一次。
羅婉兒聽得這話,清凌凌的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繼續無視他。
趙暮眉頭蹙的越發深了。
這算什麼?他難道說錯了?
趙暮心下有些不舒服,眼看著那人不願搭理他,他也似負氣一般,扭頭就往牛車外看了去。
這一路上,除了車軲轆聲,再無別的聲響。
到了縣裡,趙暮也沒急著下車,羅婉兒總算睜了眼,淡聲說了一句:「你路上慢些,別讓芸娘擔心。」
說完,她背上背簍,頭也不回的下了牛車。
趙暮張了張嘴,掀開車帘子往外一看,羅婉兒早擠在了人群里。
「路上慢些,別讓你娘擔心。」耳邊響起了周青山的聲音。
趙暮回神,朝他道了謝,適才斂神下車,朝城邊的碼頭走去。
微風粼粼,吹的穿街而過的河渠泛起了陣陣漣漪。
羅婉兒先去第一樓賣了筍乾,那帳房先生一見她來就熱絡的讓小二接了她的筍乾,直說少東家已經催問好幾回了,總算將她等來了。
羅婉兒想著定是緊缺貨的緣故,只說過個三四日再送一背簍來。
就李季風給她的那些錢,足足夠買三背簍的筍乾了,所以,他們也只是將筍乾過了秤,又記在了帳頁上即可。
從第一樓出來,羅婉兒先去早市上賣了芽糖,又去繡坊賣絹帕。
那秀坊老闆對芸娘新繡的絹帕格外滿意,羅婉兒本尋思著要不要漲點價,就聽那老闆問了一句:「姑娘可願意賣些繡花樣子給我。」
他說著,又看了看芸娘手裡的繡帕,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這花樣子的款式極好,只不過,這料子卻有些糙。」
羅婉兒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她的繡花樣子是好的,只不過,布料粗糙,縣裡有些富戶看不上。
「姑娘不要多想,你的絹帕我還是要收的,我就是想得一些花樣子,讓底下的人照著繡。」
那老闆似怕羅婉兒不答應一般,忙又說了一句。
羅婉兒倒沒想那麼多,直接問道:「老闆願意給什麼價格?」
那老闆伸出了兩根手指頭:「二十文錢一張,姑娘,你看?」
這花樣子本就是沒有本錢的買賣,一張二十文錢,十張就是二百文錢,她又畫的快,沒什麼不好。
朝老闆點了點頭,她直接讓他拿筆墨。
秀坊老闆就喜歡她這種爽利的人,當下就拿了紙筆來,又收拾了桌案凳子,讓她慢些畫。
羅婉兒畫之前,還不忘問他有什麼要求,是要簡單點的,還是複雜點的。
秀坊老闆要的就是一個稀缺,只要別家沒有的,只要好看的,他都要!
這問了跟沒問一樣。
羅婉兒有些好笑,提筆就認認真真的畫了起來,就這樣,她竟足足畫了大半個時辰,直畫了二十二張出來。
其實,若全畫成簡單的花樣子,她可以畫更多,可這畢竟要收人家錢,羅婉兒少不得,就費了些心思。
一旁的秀坊老闆就站在一旁,羅婉兒畫上一張,他就看一張,張張不帶重複,而且,還各自都有特點。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花樣子,不光青河縣沒有,就連著州府也不會有!
羅婉兒從秀坊老闆臉上看出了滿意之色,還想說今兒個就畫這麼多了,不想,就看到了鋪子牆面上掛的一排女童穿的襦裙。
那些襦裙多是淺色系列,料子正是這個季節穿的厚棉布,其中尤以秋香色最多。
「老闆家還賣成衣?」一一欣賞完,羅婉兒驚訝的問了一聲。
「可不是,隔壁那個成衣鋪子就是我家的,這個鋪子大多就賣些繡品,那些成衣都是隨意放上去的。」
老闆說著這話,已經撥弄著算盤,打算給她結帳。
殊不知,羅婉兒聽了他的話後,心中竟有些激動。
她想起了上輩子的夢想:她日後若有女兒,定要時常給她穿些漂亮好看的襦裙。
如今女兒她是不敢想,不過,家裡不還有個現成的妹妹嗎?
「老闆可否幫我做個衣服,我給你畫圖紙?」羅婉兒問了一句,心裡已經盤算好了樣式。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老闆笑了笑,羅婉兒索性就提筆畫了起來。
這回,她畫的格外慢,襦裙上的每個細節的畫的格外仔細。
畢竟是要冬日裡穿的,所以,她在袖口、衣領口那些位置特意加了些絨毛款式,當然,繡花處,她也畫的格外仔細。
一旁的秀坊老闆剛算完帳,正打算數錢給她,一看到她圖紙上的衣服款式,又是一愣。
他就沒看到過這種款式的衣服,不過,確實比他鋪子裡的衣服好看!
正走神,外間忽就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不多時,一輛青帷軟轎緩緩停在了秀坊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