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人魚公主拔下身上的鱗片,巨大痛苦襲來,黑暗中,她仰起臉,極致的美與痛楚交織在一起,混合著撕心裂肺的哀婉叫聲,響徹整個海洋館。
她手裡握著的那片鮮血淋淋的鱗片,像凋零的嬌艷玫瑰。
此情此景,片場內所有工作人員都屏住了呼吸,被葉羨驚人的爆發力和極強的感染力深深地震撼到了。
美人魚忍受著割膚之痛,一片片拔下身上鱗片,鮮血浸染了整片海水,臉色慘白到近乎透明,額頭汗珠如豆,嘴角也沁出了血液,終於慢慢露出了那雙勻稱筆直的纖長雙腿輪廓,她充盈著痛苦的眸底終於露出一絲希望的光芒。
可下一秒,大門就被人打開了。
天亮了,炙熱日光照耀在半人半魚的妖怪身上。
將她剛升騰起的那絲希望破滅殆盡。
人魚公主抬起頭,湛藍色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純真和欣慰,看到的卻是足矣將她燃燒的日光和David,以及她的萬千臣民。
海洋館裡響起一陣陣驚愕抽氣和漫天討伐聲。
「王子殿下真的是妖怪!」
「邪惡的鮫人一族!就是她殺了老國王和王后,給威塞努斯帶來了洪災!」
「殺了她!殺了她!」
龐凱看不下去了,不忍心看到美人魚那失望的眼神,簡直像剜人心一樣難受。
這部片子實在是太殘忍了,不明白葉羨為什麼要接,不是自虐嗎?
他偏開頭,看到了攝影主機屏幕後,閃爍光芒下男人半明半寐的清雋容顏,目光不似剛才那樣明烈炙熱,此時像一面風平浪靜的海,將所有洶湧激流都藏匿,諱莫如深,達到了極靜的狀態。
可他卻能感受到一股子黑雲壓城的極端克制和恐怖摧殘,葉羨這哪裡是在虐自己啊,分明就是在虐總裁。
不用威塞努斯的臣民們動手,她的身體已經一點一滴發生了變化。
鮫人一族的禁忌:遇到日光,會幻化成泡泡
伏在礁石上的絕美妖姬,連方才生生拔下鱗片都沒落淚,卻在此時笑著流下了眼淚,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漸漸化為滾燙的淚珠,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過往的一幕幕。
有父母的死亡,有人魚的蛻變,有臣民的笑臉,還有情人的背叛……
淚水流經那顆細小的黑色淚痣,鏡頭定格在那一幕,她笑的悲傷又絕望,純情又浪漫,殷紅唇瓣輕啟,「再見了,我的子民,我的愛人。」
海洋館裡隱約響起一陣抽泣聲,漸漸地愈演愈烈,每個人都沉浸在了這個悽美又哀婉的故事中,悲痛地難以自拔,小璐不停抹著眼淚,實在忍不住淚崩,一把抱住了旁邊的龐凱。
龐凱一愣,原本酸溜溜的鼻子現在止住了。
「咔……」
導演聲線略帶顫抖地喊道,「殺青了。」
皆大歡喜的事情,此時卻沒一個人笑得出來,葉羨調整了一下情緒,潛入水中,游到岸邊,直接朝化妝室走去。
「別哭了。」
龐凱安慰地拍了拍周璐的肩膀,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啊,太容易情緒化,不過也難怪,葉羨的演技實在是太絕了,共情能力實在是太強大了,連他一個大男人都差點看哭了。
他看了眼屏幕後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的男人,朝周璐道,「快去幫葉羨收拾一下,馬上就回去了。」
「對了,千萬別告訴葉羨總裁來了,總裁要親自給她個驚喜。」
「嗯嗯!」
周璐點頭,朝後台化妝室跑去。
化妝室內,葉羨正坐在鏡子前配合化妝師卸妝,手裡還拿著美人魚劇本。
以往她拍完一部戲,都會迅速將自己從戲裡抽離出來,但這次或許是因為沉浸式體驗,或許是因為欣賞美人魚這個角色,明明結束了,心裡還有些不舍。
由特效部分完成的故事結局是:
人魚公主消失在美麗的血色泡泡中,心臟化為一顆七彩的寶石,飛向大海。
伴隨著她的死亡,人魚的魔法也開始失效,威塞努斯的臣民們全都恢復了記憶。
美人魚劫富濟貧,撲滅大火,幫助他們渡過困境,逃離龍口……一幕幕浮上心頭,威塞努斯的臣民們懊悔萬分,紛紛悲痛地跪在海洋館內,齊呼太子殿下。
而美人魚在瀕死之際,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量,將心臟獻祭給鮫人一族,讓他們手刃了維西和惡龍,也退卻了洪水。
不知何時,大海里浮現了一尊美麗的七彩人魚雕像,每每到深夜,都會響起她婉轉悅耳的歌聲。
是由她演唱的《美人魚》主題曲,「我不管你來自深淵,也不在乎身上鱗片,愛情能超越一切,只要你在我身邊,所有蜚語流言完全視而不見,請不要匆匆一面,一轉身就沉入海平線。
傳說中你為愛甘心被擱淺,我也可以為你,潛入海裡面,怎麼忍心斷絕,忘記我不變的誓言,我眼淚斷了線,現實里有了我對你的眷戀,我願意化作雕像,等你出現……」
現在看看歌詞,心底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葉羨放下劇本,冷不丁看到鏡子裡反射出來的頎長雋逸身影,心裡的憂傷瞬間被驚喜沖淡,開心地眼睛都亮了。
「總裁?!」
她高興地轉過臉,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匆匆走進化妝室的男人一把橫抱了起來。
葉羨一怔,化妝師也被這個不容抗拒的霸道公主抱驚到了。
哇,太帥了吧!
「總裁……」
葉羨感受到他的體溫,臉蛋有些羞澀地紅了,「你放我下來,這裡好多人呢……」
她還沒說完,就被男人大步流星抱了出去。
「誒!」
葉羨嚇得連連拍他的手臂,見男人絲毫不為之所動,明目張胆地從一眾懵逼的工作人員中走過時,如一頭小獸似的,連忙將自己的頭牢牢埋在男人胸膛,祈禱別人認不出來她。
她被放在了副駕駛,然後就見男人上車,系安全帶,踩油門,全程一言不發,面無表情,這才隱約意識到了哪裡好像不對勁……
總裁這是怎麼了?
看臉色……生氣了?
還是在她拍戲這段時間裡,外面發生了什麼別的事情?
夜幕降臨,沿途斑駁的路燈燈光從他清雋面龐上浮掠而過,照亮他湛湛清冽的羽玉眉,緊繃的優越下頜線,薄薄矜貴的一線唇,還有那雙既陰翳叢生又深不可測的黑漆漆眸子。
葉羨不解地看了一會兒,悄咪咪地從自己包里摸出了關機已久的手機,發個微信問二哥,總裁的事業上是不是出現什麼問題了,不然怎麼會……
不想,她還沒開機,手機就被男人一把奪去,扔到了後車廂。
「……」
葉羨一愣,看著那條無情的拋物線,又看向旁邊目視前方,專心致志開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的男人,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幾圈。
他明明沒在看她,卻知道她在做什麼,說明……這氣是從她身上來的。
難道是因為……她拍戲的這一個多月,冷落了他?他生氣了?
可他們不是約定好了嗎?
算了算了,戀愛中的男人就是個無理取鬧的生物,哄哄就好了。
想罷,葉羨眨巴著琥珀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總裁~人家在拍戲的這段時間裡,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你有沒有想人家啊?」
見他仍然無動於衷,她伸出小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肌肉,「嗯?薄大總裁?小庭深?小深深?想不想人家嘛?」
「想不想?」
她湊近他,額頭輕蹭著他的肩膀,像只撒嬌的貓兒似的,語氣嬌俏呢喃。
「哎喲,不生氣了好不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下不為例行不行?下次我要是還這樣,你就打我,打到你開心為止,要不我給你學個貓叫?喵喵喵~」
男人英挺眉頭重重一跳,前方三岔路口忽然閃過一輛車,他疾速剎車,車胎在柏油路上摩擦的巨大聲音嚇了葉羨一跳,讓她完美忽略了黑暗中某處可怕的弧度。
葉羨震驚地看向前方,索性並沒有撞到人,只是騎著單車的人罵罵咧咧地走了,「開豪車了不起啊,連紅綠燈都不看的!」
她驚魂甫定地望向身旁人,就見男人打開了車窗,潑墨般的夜色遮掩住了他微微猙獰的英俊面容,粗重的呼吸卻還是泄露了他此時洶湧的情緒,仿佛企圖依靠滲進車廂的寒氣,極力鎮定什麼一般。
葉羨看著他透露出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危險氣息的背影,登時有些害怕了,連忙舉起雙手,「總裁,我錯了,我不打擾你了,你專心開車……要不,讓我開也行?」
好一會兒,車窗升起,男人恢復了剛才的狀態,繼續一言不發地開車。
葉羨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和檢討中,尤其是看到導航上的目的地是……金棕櫚別墅?!
記得上次去那裡,是她做錯了事,被他擄走的,還揚言要打斷她的腿,囚禁她什麼的……幸好被她哄好了,那這次是?
她發誓她沒有什麼再隱瞞、欺騙他的了,一切都和他坦白了啊……難道是,前幾天做夢逼他喊爹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葉羨慌張地都開始胡思亂想了,不知不覺,金棕櫚別墅就到了。
怎麼這麼快!
葉羨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車門被打開,男人英拔修長的陰影籠罩在她身上,嗓音寒冽,「下車。」
「我……」
「我不……」
葉羨雙手緊緊攥著安全帶,眨巴著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像個小包子似的看著他,「總裁,你要想懲罰我,起碼得讓我知道我做錯了什……誒?!」
他有些粗暴地扯開安全帶,然後抱著她就走進了金棕櫚別墅。
「喂喂餵~」
「不帶這樣的,要死也當個明白鬼吧?」
進了別墅,他連燈都沒開,黑漆漆的環境中,葉羨忐忑不安地摟著他的脖子,然後察覺到……他好像在脫衣服?
不會要抽皮帶揍人吧?
薄庭深抱著她直朝二樓走去,冗長迴旋的法式台階,他只走幾步就到了頭,一腳踢開臥室,直接將她嬌軟的身子摔進了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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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的大床極具彈性,葉羨輕盈的身子剛接觸到就被彈了起來,只可惜,下一秒就被男人頎長身形傾壓過來。
她被死死鉗制住,重新陷了進去。
「總裁……」
「你不是想明白嗎?」
薄庭深拿過她的手,牢牢按在了自己左胸口。
葉羨感受到了他極快極重的心跳,頻率快到匪夷所思,胸膛也熱地冒火,登時嚇住了,「總裁,你沒事吧?心跳怎麼這麼快?不會是生病了吧?」
「病了!」
當空皎潔月色透過窗簾灑進臥室,借著微光,依稀可以看到男人被欲.望折磨到微微扭曲的俊容,眸底滿到幾乎要溢出來的狂熱迷戀和愛慕,鼻間快要噴出火來的粗重喘息,還有按著她的手發熱到微微戰慄的皮膚。
「相思病,知道我這段時間是怎麼忍過來的嗎?想你快想瘋了!」
葉羨被他怒吼一般的語氣和充斥著濃濃偏執占有欲的赤紅色眸子嚇呆了,大腦一時間空白一片,不能思考,「我、我也想你……」
「本來想接你去吃飯,但你使盡渾身解數勾引我,這是你自找的。」
「啊?!」
葉羨還沒搞清楚狀況,男人滾燙如火的吻就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強勢又兇狠,絲毫不給她反抗機會,吻地葉羨一時間無力招架,手軟腿軟,意亂情迷間聽到他神情又急切道,「葉羨,羨羨,我的女神。」
女神……
自從戀愛以來,他叫過她寶貝,寶寶,小草莓,一個比一個寵,她也都欣然接受,可是女神,莫名地有點兒羞恥是怎麼回事?
可能她最初遇見他的時候,怎麼也沒敢想會成為這個殺伐決斷,手段狠辣的頂級大佬女神,更不敢想他們像現在這樣……
不由得,葉羨的臉全紅了,滾燙滾燙。
薄庭深啞嗓喘息:「我想褻瀆神靈,可以嗎?」
葉羨:「?!」搞半天,他是在繞她,想不正經的東西!
「我……唔~」
不可以也得可以。
他想她想瘋了,愛她愛到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無限度地占有她,來宣洩掉快要在胸膛炸開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