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小棠棠運氣不是什麼人都有。
廢品收購站也就是專門收廢品，想要撿漏，那真是太難太難了。
姜城在廢品收購站是一無所獲,不過如果說出來一趟什麼收穫也沒有。那又不對,最起碼,姜城看出了點門道兒。就像是在供銷社裡蛇形走位搶著買東西,未見得就是給自家買。
看起來,這更像是一門營生。
大抵上,他們與老花做是差不多,雖然可能有些不同,但是歸根到底兒都是一回事兒。
而另一則,原來兔毛這樣東西，在京北這麼值錢。
姜城想到自家千里迢迢從向陽屯背出來兩件兔毛大衣,姜城覺得，那背不是衣服，而是白花花銀子啊！
都是——錢！！！
「爸爸，我們去郵局呀。」小棠棠拉拉姜城衣服,說：「郵信！！！」
她提醒起來。
姜城點頭：「對，咱們現在就去。」
姜城原本是想著一來就給家裡報平安,但是正好遇到買房子搬家,他索性就等了幾天。現在一切安頓妥當,也該趕緊給家裡報個平安,若不然,不知道家裡怎麼擔心呢。
一家人來到郵局,到窗口買了郵票和信封，姜城將信封好塞進了郵筒，隨後將剩下幾張郵票都交給了小棠棠。
小棠棠高興翹著小嘴兒，他們一回家，小棠棠就將郵票放在了自己郵冊里。雖然她已經集郵一年半多了，但是實際上，她郵票並不很多。
一來是鎮裡郵局品種不多；二來，他們家也沒有富裕到隨便買。
小棠棠珍惜把郵票放好，自己仔細翻看一遍，心滿意足拍拍郵冊，隨後高高興興把郵冊收好。
姜城看她這樣，笑著說：「以後爸一定努力多賺錢，給小棠棠買許多許多郵票。」
小棠棠趕緊點頭，萌噠噠說：「好，也要好多好多好看小裙子。」
姜城笑了出來：「好，給你買。」
小棠棠小腳丫一翹一翹，昭示著小姑娘愉悅心情。
姜城雖然今天出門收穫不多，但是既然答應了媳婦兒要看書，他自然不會倦怠，雖然他手裡沒有合適書，但是卻有唐妙筆記，她備考時候筆記十分詳盡。
有時候學習這種事兒就是個氛圍，姜城都能認真，小狼和小棠棠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兩個人立刻就安靜坐了起來，也開始複習起來。
家裡三個都在認真學習，而唐妙卻還在水深火熱軍訓呢。說起來，也虧得她體力好，再看其他人，那可就沒有唐妙這麼輕鬆了。這是恢復高考第一年，好些個年紀大人，有不少都是知青，其實也在鄉下幹過農活兒吃過苦。
經歷過雙搶人都知道，那樣日子，多麼彪悍大老爺們都扛不住呢。所以這個軍訓，怎麼都比那個時候強。可是強歸強，他們不是從雙搶時候過來，而是從歇息了一個冬天過來。
突如其來嚴格要求，讓他們簡直身心俱疲。
別說是女學生，就連男同學一個個都搖搖欲墜，臉色蒼白。
一下午功夫，足以讓他們懷疑人生。
好不容易，大家終於熬到了吹哨，不少人就地直接坐下，目光呆滯，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疲憊。還有精神上摧殘，天知道他們今天下午被罵了多少次，被罰了多少次。
就這樣，教官還不滿意呢！
苦哈哈！
現在讀書能夠讀到大學，基本上都是男女比例懸殊。而京北一又不是師範或者是衛校這樣適合女孩子學校，那麼男女比例就更加差大了。
就像是唐妙他們這個班級，他們班級十二個女生，竟然已經是這一屆里女生最多一個班級。
可是就這樣，女生這麼稀少，這些教官也一樣沒有對女生有一點放水！
一點點，都沒有！
真是鐵石心腸啊！
唐妙看宋桃寧秀蘭她們幾個都直接坐地上不動了，過去拉她們：「別坐在地上，涼，對身體不好。如果累了慢慢往回走，邊走邊緩。」
陶紅紅過去幫忙拉人，倒是莫離站在距離他們很近地方，只看了眼，就別開了視線，捶腿說：「我覺得腿都要不是自己了。唐妙，你真有精神啊！」
唐妙：「我體力好，上山打虎都行。」
陶紅紅笑了起來，說：「你呀，就沒個正經。」
寧秀蘭跟莫離因為搶下鋪事情鬧得有點不愉快，她就覺得，莫離剛才話是話裡有話，是不想唐妙拉她。真是張嘴就要懟回去。不過唐妙接話快，倒是把話題岔了過去。
寧秀蘭瞪了莫離一眼，莫離委屈扁扁嘴。
莫離年紀不小，她是知青，若是按年紀看，她在寢室排第三了，聽說也有孩子了。不過她倒是不像陶紅紅唐妙他們這些人，反而是很柔弱樣子。
但是畢竟年紀在了，長相又不是青春范兒，有些舉動做出來。並不怎麼好看，倒是多了幾分裝模作樣感覺。
最起碼，寧秀蘭是這麼覺得。
眼看莫離扁嘴，她直接翻白眼。
兩個人小機鋒，旁人也都看在眼裡，只是，都在一個屋檐下，誰也不好多說什麼。
唐妙沒看見嗎？也看見了，但是不怎麼在意。
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人和人相處咋還能一點矛盾也沒有？不必太大驚小怪。
「你們說，如果底子不好人想要參加高考，怎麼複習才最好？」唐妙問了起來。
宋桃趕緊：「我我我，我就是底子不好，我是擦邊進來。當時我們學校為我們摸底考了一次，當時我才考了不到五百分，當時我都嚇死了。」
「這個分數確實不高。」其他幾個人議論起來。
宋桃：「可不是嗎？好在我高考時候運氣好了一點，總算是覺得自己考得也還成，鼓足了勇氣報考了京北一。沒想到真成了！其實我當時特別險。」
唐妙：「……」
你們底子不好，和我說底子不好，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唐妙默默望天，嘆息一聲。
陶紅紅問：「你咋了？家裡有人要高考啊！」
唐妙點頭：「對呀！我男人還有我小叔子，他們底子都不怎麼好！我琢磨……哎對了！」唐妙拍手，說：「我晚上可以問一問助教啊！」
她同學，像是最次宋桃在普通人里也是學習好。與其問他們，意義實在是不大，倒是不如問一問林老師或者助教，想來他們是更懂一些。
唐妙：「不行，我得回家一趟，到時候我直接去教室，你們不用等我哈！」
眼看唐妙要走，陶紅紅終於忍不住了，問：「你男人和孩子還沒回老家呢？」
唐妙：「哦，他們住在這邊。」
唐妙嗖嗖跑了出去。
眼看唐妙又飛奔出去了，幾個人說：「在這邊租房子住，壓力很大吧。」
他們寢室高昕是幹部家庭，對這些不是很懂，而且一貫話不多，有點小高傲。但是寧秀蘭就屬於那種，挺愛顯擺，但是有事兒也會擺出來。
她作為本地人，立刻解惑：「那肯定啊，現在租房子不好租，誰家不缺房子啊！有些人是為了貼補家用把一間房租出去，不過那樣環境很差。如果是租樓房，那麼沒有十塊錢是下不來。「
「十塊錢？一、一個月？」宋桃震驚了。
寧秀蘭奇怪看她一眼，說：「當然是一個月啊！難道你還想一年？」
幾個沒怎麼見過世面都震驚了。
不過，就算想問一問唐妙也是不可能了。
她已經像是離弦箭，嗷嗷竄出去了。
而這個時候，幾個剛訓練完準備去吃飯教官互相對視一眼：「……」
虧得他們剛才還討論明天要不要降低難度！
降低個屁！
這他媽都能去拉練速度了！
他們分明就是有這個實力！
明天繼續！！！
唐妙氣喘吁吁跑到家，覺得自己好像比中午快了一點點呢！她進門就看到姜城正在廚房做飯，他笑著問：「回來了？」
順手輕輕攬過她，為她擦額頭汗珠兒。
「如果太急就別來回跑了。」
他也心疼唐妙這樣跑來跑去。
不過唐妙倒是還好，她探頭看，說：「晚上吃什麼？」
姜城：「玉米粥。」
他說：「中午還剩了饅頭。」
唐妙挽住姜城，說：「我跟你說，我剛才突然想到，學習事情，我自己學可以，要是讓我說出個一二三四給別人分析，倒是不怎麼能分析好。但是，我雖然不是一個好老師，但是我有老師啊！我打算今晚上自習時候問一問老師，看看他們能給我什麼意見。然後我們制定一個好學習方法，一定事半功倍。」
姜城停下手上動作，看著唐妙說：「你著急跑回來，就是說這個？」
唐妙：「當然啊！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姜城似笑非笑：「可是我怎麼覺得，小棠棠和小狼都排在我前面呢？」
「那你不會連孩子醋都吃吧？」唐妙調侃，說完又說：「咦？他們兩個小傢伙呢？」
姜城：「我讓小狼牽著小棠棠去後巷買烤紅薯了。」
唐妙瞠目結舌，使勁兒掐他：「要死了你！我們初來乍到，你還當這裡是三大隊嗎？他們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
說著就轉身要去找人，姜城拉住她，說：「這邊雖然人生地不熟，但是總要適應一下。而且這個時間正好是工人下班，學生放學時間，路上人很多，咱們家又是靠著這條路第一家，邊兒上就是往裡走路。這條路人多，誰要是想要對他們干點什麼，立刻就會有人看到。你相信我，沒事。而且，不多鍛鍊習慣一下，小狼下半年怎麼上學？到時候小狼上學了，小棠棠一個人在家裡不是更不會出門了嗎？與其那樣，倒是不如讓小狼帶著小棠棠多出門轉一轉，熟悉一下環境，你說對嗎？再說咱家兩個孩子比猴兒精，真沒事兒。」
唐妙：「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
還沒說完，就聽到開門聲音，兩個小傢伙手牽手進來。
小棠棠：「媽媽！」
她開心跑過去，平日也不是整天跟媽媽在一起，但是大概真是換了一個陌生環境吧，她離開媽媽一會兒就覺得好愁哦。小棠棠開動自己聰明小腦袋瓜兒猜測，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為來到陌生地方，很沒有安全感！
對！
就是這個詞兒！
安全感！
她開心抱著唐妙腿，說：「媽媽軍訓累不累？」
唐妙：「還行，跟上山打獵差不多，不過比上山打獵規矩大。我們那個教官呀，今天他……」
唐妙拉著兩個小孩子坐下，絮絮叨叨講起今天軍訓事兒，兩個小孩子聽得樂顛顛。
姜城在廚房擺了飯桌，叫他們吃飯，娘三個這才過來。
小棠棠：「爸爸，爸爸，媽媽說他們班有個男同學是滬市人，說話就是這樣……」
小棠棠跟著學，學完了笑；又說：「還有一個陝甘那邊，是這樣說話……」
這母女倆還都挺有語言天分，唐妙說惟妙惟肖，小棠棠學也不差。
她兩隻小手兒交疊在一起，說：「每個地方方言都不一樣，說起來好有趣哦。」
姜城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突然說：「小棠棠，你再學一遍剛才話。」
小棠棠又來了一遍，姜城笑：「我們棠棠學真快。」
「媳婦兒，我打算換個口音，打扮一下去把咱們家兔毛大衣給賣了。」姜城說起正事兒，要是一般人家，可不會在孩子面前提這些事兒，瞞都要瞞緊緊。
但是他們家情況不同。
唐妙當時昏迷，幾乎是爺三個相依為命，有些事兒，姜城不能跟孩子說。若不說，他有個三長兩短，孩子們怕是更完犢子。所以姜城事無巨細，都要說個一清二楚。
而兩個小傢伙表現也很好，他們確實嘴巴嚴實，從不掉鏈子。
正是如此，有一些事，姜城才不避諱。
唐妙放下筷子，認真看著姜城，說：「阿誠哥，對不起。」
姜城：「嗯？」
好端端，怎麼說起這個了？
唐妙微微垂眸，誠懇交代：「你當時把兩件兔毛大衣放在包里要帶過來時候，說是這邊也許價錢更好。我在心裡吐槽你是大笨蛋來著。」
姜城一愣，立刻作勢虎著臉：「好啊你，看我不收拾你。」
唐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開玩笑，開玩笑啦！」
姜城：「小棠棠平時淘氣最像你！」
這下子唐妙可不依了，瞪眼：「才不是！」
兩個人耍花腔，鬧了一小會兒，唐妙終於到了要晚自習時間，因為沒有手錶，她只能預估，所以不敢太耽擱，只能提前過去。每每這樣時候，姜城就覺得一塊手錶真很有必要了。
也許，他把兔毛大衣賣了，就能買來一塊手錶了。
為此，姜城很有心計練了練方言。
「爸，你學滬市方言啊。」小棠棠小胖手抱著半個烤紅薯，邊啃邊說。
姜城：「為什麼是滬市？」
小棠棠挺胸，一字一板，一副「我最聰明」小模樣兒：「可以吹牛！」
小狼最懂妹妹，為她解釋：「我們買烤紅薯時候，烤紅薯大叔都說他們家紅薯是黑土種出來，跟別人家不一樣。烤出來特別香甜。我們既然賣東西，自然也要吹。」
小棠棠使勁兒點頭，小奶音繼續：「要吹，大城市來！」
姜城笑：「對，要大城市！」
總不能說，這是我們家在小山村獵兔子剝皮做吧？聽著就不上檔次又怪恐怖！
若說是滬市那邊運過來，其實也未嘗吹不得。他大嫂手藝又好又細緻，為了弄得跟商場差不離，他還從老花那兒弄了一點殘次品料子做里子呢。
別看是殘次品，但是質量一點也不差。
「爸。」小狼撐著下巴，說：「我覺得，供銷社附近也不是很好。」
姜城也看出來了，自家兩個小孩兒一點也不差，他其實原本也沒打算去供銷社周圍兜售，不過眼看自己兒子一本正經提點自己，問：「那你覺得，去哪裡合適？」
小狼蹙緊了眉頭，也沒想好到底哪裡更好。
但是他就是覺得，供銷社附近，不是很好。那邊人，更像是老花叔叔一樣人。這兩年他時常看著家裡一些事兒，也是看明白一些道理。
他試著說：「他們買一定要壓價，我們又不是有很多，根本不必經過這麼一道手續。最好是可以賣給本身就想買人。」
姜城笑了出來，眼看兒子想很認真，姜城緩緩說：「你覺得，大學門口如何？」
小狼一愣，隨後問：「為什麼是大學門口？」
他又說：「不會給媽媽惹麻煩嗎？」
小棠棠趕緊放下自己烤紅薯：「不可以給媽媽惹麻煩。」
她義正言辭。
姜城笑：「我傻了嗎？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我還不如兔子？」
他說：「你們覺得，護校那邊，如何？」
小棠棠：「咦！」
小狼認真求教：「為什麼呀？」
姜城：「女人多。」
小狼沒怎麼懂，姜城換了個說法：「你妹妹要是看見好看小裙子，眼睛發不發直？」
小狼恍然大悟，他撐著自己小臉兒，認真琢磨了一下，說：「有道理。」
小棠棠：「！！！」
她小耳朵豎起來，大眼睛瞪大大，哼氣！，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