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報應
兩個小時後，言希帶著衛馳走進了一家咖啡店。
店內陳設著古典高雅的收藏品，充斥在各個角落的悠揚琴聲很快讓走進來的客人心情愉快起來。
這還是衛馳第一次走進這種高檔的地方。
他神色難得漫上一絲無措，因為現在的他，連自己都感到陌生。
衛馳本就長得高，挺括的長款黑色風衣襯的他體態修長，內里搭著一件充滿設計感的黑白拼接上衣，衣服上墜著一條銀色的鏈條。
配上剛剪的寸頭，整個人顯露出來的氣質就像是帥氣又不好惹的酷哥。
言希帶著他前往了呂夫人預訂的包廂里。
「抱歉，有些事耽擱了。」
聽到推門的聲音，呂夫人揚起笑容正想搖頭，卻在看到言希身後的衛馳時，眼裡划過一絲迷茫和震驚。
「你！……」
她臉上一瞬間湧上來無數的情緒，驚訝、慌亂、思念、悲傷以及恐懼。
衛馳同樣看到了她。
握著包廂扶手的力道驟然攥緊。
記憶中那個模糊的身影逐漸變成了眼前這個光鮮亮麗、貴氣十足的貴婦人。
恍惚間，衛馳已經想不起來他母親以前的模樣。
言希觀察著他們的反應，拍了下手：「看來你們還記得彼此，那就不用我再介紹了。」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呂夫人臉色慘白地看向了她：「言同學，你………」
「怎麼。」
言希挑了下眉，在座位上坐了下來，「有本事一走了之，卻沒膽量面對他？」
「我沒有……」
呂夫人楚楚動人的臉上流露出脆弱的神色，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小馳，你都長這麼大了……」
衛馳沒有回應她，沉默地在言希身邊坐了下來。
呂夫人尷尬不已，但衛馳是她親生的，多年未見，再見到他時依舊忍不住說了許多話。
「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應當是過得不錯，這樣媽媽就放心了。」
「你現在在幹什麼？有女朋友了嗎？」
呂夫人根本不敢想像當初她拋棄衛馳後，他會面臨什麼樣的境地，只能以衛馳現在過得很好就行這樣的理由來麻痹自己。
衛馳始終保持著沉默，沒有一點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呂夫人不由得有些著急了，神色慌亂之下問了出來：「你爸爸他——」
「他被送進精神病院了。」
衛馳驟然抬頭，語調沙啞著說出了進入房間後的第一句話。
呂夫人神色猛地一滯。
衛馳繼續說道：「他下半輩子都會在精神病院度過，生不如死。」
「是嗎？那就好，這是報應啊……報應！」
呂夫人在片刻的愣怔後不禁笑了起來。
提起那個毀了她大半輩子的男人時，她的情緒不斷起伏波動著。
「這報應太晚了啊……」
呂夫人注視著衛馳那張臉，眼裡閃過一絲濃烈的複雜神色，裹挾著愛恨。
她驀然問道：「你恨我，對嗎？」
「我不該恨你嗎？」
衛馳冷漠地抬頭，「你告訴我，你只是下樓給我買吃的，很快就會回來。於是我一直等……直到我餓到差點休克，才意識到你不會回來了。」
衛馳被拋棄時，已經讀初中了。
因此在被鄰居發現不對勁將他送往醫院，回到家面對父親砸向他的酒瓶時，他徹底明白了。
「我一直堅信你會回來。」
衛馳盯著對面已經哭得泣不成聲的貴婦人，眼裡的淡漠仿佛他面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
「我怕你回來找不到我，所以這些年無論衛茂山如何對我，我都沒敢離開那個家。」
他怕母親回來找不到他，更怕她回來後還會被父親家//暴，所以他走進了后街的地下拳場，以一副孱弱的身軀從連敗十幾場到最後無人敢與他斗。
最難熬的那段日子，他被打得身上幾乎沒幾塊完好的地方，只能蜷縮在陰冷潮濕的橋洞下，直至模糊的血肉凝固結痂。
聞言，呂夫人情緒崩潰。
「我沒辦法啊！」
她的哭腔中充斥著悲傷與恨意，「衛茂山他不是人！我一輩子總不能毀在那破地方吧！」
衛馳眼底情緒洶湧，卻被他死死地壓抑住，沒有泄露出來一絲一毫。
直到言希毫不客氣地拆穿了呂夫人。
「沒辦法？」
她單手擱置在桌上撐著下頜，似笑非笑地盯著呂夫人哭得通紅的眼睛，「不是因為你找到了下家，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對你來說是污點的衛馳？」
呂夫人神色驀然一僵。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言希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直到現在，你仍認為自己沒錯，既然如此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
「不、不用.」
呂夫人的眼神霎時躲閃了起來，眼裡閃爍著濃郁的心虛，她慌忙地想要遮掩過去，「都過去了。」
「呂恩怡的母親在她小時候病重去世，之後呂父雖然交往了好幾個女朋友，但都沒有一個成功嫁入呂家.你是唯一成功的。」
言希好整以暇地看著呂夫人眼裡的恨意褪去，被全新的恐懼所掩蓋。
「一次意外讓你結識了呂父，他憐惜你，但呂家是豪門大戶，容不得污點，所以你一開始就沒考慮過衛馳。」
言希一字一句，將呂夫人隱藏了多年的遮羞布猛地揭開，她又驚又懼，艱難地喘著氣。
「那是我唯一的機會！」
那張楚楚動人的臉龐突然變得猙獰，她的語氣透著一絲歇斯底里的瘋狂：「我還沒成年就懷了衛馳，被衛茂山哄騙著拋下一切，可他承諾的一切卻在我們結婚後完全變樣了！」
呂夫人咬緊下唇，「我原以為他只是因為工作不順，等家裡好轉了他就會變回以前的樣子，可他沒有！反而愈發變本加厲！」
衛茂山不順時，就會拿她泄憤。
後來衛馳長大了些，會擋在她面前，她的情況才好了一些。
「你自作自受，憑什麼讓衛馳幫你承擔惡果。」
言希冷笑。
呂夫人年輕時戀愛腦被衛父哄騙，被欺辱謾罵多年卻仍認為衛父會改變。
直到她遇到呂父，更好的選擇就在眼前，她立馬丟掉之前的想法，毫不猶豫地離開。
如今她成了呂夫人，呂父珍愛她，還有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衛馳卻留了下來承受著她離開帶來的後果。
呂夫人被說得無地自容。
她看著一直沉默的衛馳，突然站了起來。
「小馳，媽媽求你。」
她握住衛馳冰涼的手，神色哀求道：「你馬上就要有一個弟弟妹妹了，媽媽現在很幸福。」
她急匆匆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這裡面的錢就當媽媽補償給你的，你.你別來打擾我了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