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月想拒絕,但已經被宋言牽著往前走了。
她一直以為其他人會不滿,誰知道他們只敢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自己,乖乖讓開自己的位置。
只不過看著那一雙雙麻木渾濁的眼神,駱月心裡很不好受。
這都是被欺壓慣了!
一直到駱月幾人走遠了,駱月還能聽到王有田大聲的炫耀聲。
「那是我們牛家村的村長和她相公。」
「童生案首牛比,但我們村長更牛比,徒手碎石,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打出響來。」
……
駱月嘴角不停的抽搐,滿頭黑線都快掛不住了。
想回去讓王有田閉嘴,但又沒有勇氣回去。
咬著牙腳步越來越快,李家三兄弟都快笑抽了,連一向表情淡淡的宋言眉尾都翹了起來。
「師傅,要不讓二壯三壯帶著糧食回去,我保護你們吧。」
領完救濟糧之後,李大壯期期艾艾的不想走。
駱月翻了個白眼,「怎麼?你現在能打過我了?」
嫌棄的擺擺手,「行了,別在我面前磨嘰,趕緊護著糧食回去,要是出了問題你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說完順勢給了李大壯一腳,李大壯側身想躲過去,但誰知道駱月的腳就跟能拐彎一樣,他明明都躲了還被踹個正著。
果然師傅就是師傅!
唉,還是回去吧。
李大壯垂頭喪氣、一瘸一拐的走到李二壯兩人身邊。
看到李三壯嘲笑的眼神,當即暴怒,啪-啪-啪三人打成一團。
……
集市上,駱月看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真的不管什麼時候都有有錢人啊。
雪災剛過,駱月還以為所有人都很窮。
畢竟剛才在領救濟糧的時候,大家都同樣面黃肌瘦、衣衫襤褸。
誰知道,只隔了一條街,情況完全不一樣。
「包子!包子!熱乎乎的大肉包子,兩文錢一個。」
「面,好吃的陽春麵,五文錢一碗!」
……
各種香噴噴的氣味不停的往駱月鼻子裡鑽。
咕嚕嚕。
駱月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對著宋言傻笑。
「沒事,我不餓。」
宋言抿緊雙唇,拳頭緊握,「都是我不好。」
「哎呀,這怎麼能怪你,你能帶著囡囡從雪災中活著已經很厲害了。」
駱月認真的看著宋言,眼底沒有一絲嫌棄。
在現代,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怕連衣服都不會洗,宋言已經夠可以了。
「再說你今天還領了那麼多糧食,如果沒有你這個童生的身份,怕是我們還天天發愁糧食的事呢。」
一個月七十多斤糙米,她們幾個孩子都吃不了。
就算是駱月這麼安慰,宋言心裡還是很愧疚。
恰好旁邊有個熟悉的書齋,宋言眼睛一亮。
「你等我一下。」
不大功夫,宋言抱著幾張紙和毛筆還有一張桌子走了出來。
駱月趕緊上前幫忙,好奇的看了看,「你借的?那老闆挺好說話啊。」
宋言但笑不語。
其實是因為他以前經常過來給這家店抄書。
有點兒淺薄的交情罷了。
「還行,你等等我,我看能不能給人寫幾封信換點錢。」
就在書齋門口,宋言擺了一個簡單的攤位。
就是吧,過了很久一個人都沒過來。
宋言有點兒急了,其實這紙筆都是賒來的,還得還。
要是一封信沒寫出去……
駱月看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唇角微勾。
「別著急,你看我的。」
少女笑盈盈的安慰,讓宋言焦躁的心微微放鬆。
駱月雙手做喇叭狀,「寫信了,寫信了,三文錢一封信啊。
童生案首親自執筆,保證貨有所值,物美價廉,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周圍人的目光霎時看了過來。
宋言騰的一下紅了臉,他從來沒這麼窘迫過。
駱月還在賣力的招攬顧客,很快有了效果。
也不知道是被童生案首名頭吸引過來的,還是因為確實便宜。
反正很快宋言身邊圍滿了人。
宋言忙的頭也不抬,不知寫了多久,人群才慢慢散去。
他只知道駱月又跑進書齋借了兩回紙張。
宋言揉了下酸疼的手腕,挺長時間沒寫字,一時竟有些不太適應了。
「累了吧,喝點水!」
一杯水遞到他的面前,看到清亮的水,宋言才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煙了。
一把接過來一飲而盡,駱月笑盈盈的又給他倒了一杯。
這一喝,宋言足足喝了五六杯才停下來。
「這水是哪裡來的?」
駱月笑盈盈的指了下書齋,「跟掌柜的借的啊,別說,這掌柜的還挺好說話啊。」
???
好說話???
宋言感覺駱月說的根本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你說他好說話?」
「對啊,你忙完了沒?白叔叔還等著我們呢?」
宋言完全是一臉懵的被拽進書齋。
白福人如其名,白白淨淨,富態十足,看著就很有福氣。
就是吧,人有點兒勢利眼。
你要是有用就對你笑臉相迎,沒用……呵呵,那就當你是個粑粑。
「哎呦,月月被曬壞了吧,快進來,快進來,歇會兒。」
白福美滋滋的從櫃檯後衝出來,胖胖的大臉一笑都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縫。
「那個,月月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沒問題的話咱倆就簽了吧。」
宋言嘴微微張開,不敢置信的看著兩人。
什麼情況?
「白叔叔先不著急,我相公忙完了,不如先把他這個帳算好了我們再談別的?」
白福這時仿佛才看到宋言,笑容淡了兩分。
「宋言啊,你小子有出息啊,找了個這麼能幹的媳婦兒。
這紙筆就當我送給你的新婚賀禮,不收錢了啊。」
什麼?不收錢?
宋言徹底懵了。
之前明明白福一點兒不想商量,筆借一天五文,紙一張一文。
算下來他最少寫了二十多封信,這麼多錢都不要了?
白福沒理會他的茫然,轉身又繼續討好的看著駱月。
「月月你看這樣行不?咱倆商量商量啊,你白叔叔可是大方人。」
駱月抿唇一笑,「行,我看白叔叔也是個敞亮人,不過我女人家家的,這事我還想問過我當家的意思。」
白福有些不願意了。
不過想到駱月給他講的那個故事,他抓肝撓肺的想知道後面的內容。
他都這樣了,那其他人不得更瘋…
哈哈。
他都能想到那萬人哄搶的場面。
白福裝作若無其事對宋言熱情一笑,仿佛剛才的冷淡完全不存在一般。
「那是那是,宋言咱們可都是老熟了,你感覺怎麼樣?
只要你同意,價錢都好商量,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