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裡面呆了多久,反正足夠大寶換洗,重新換上乾淨的衣服,也夠赤腳大夫給他包紮好頭上的傷,讓他扮演「大病初癒」的模樣。💙☹ ❻➈𝓢H𝐮χ.𝒸ᗝ𝕞 ☯🐺
當赤腳大夫通知柳氏,屋裡的大寶醒了時,柳氏熱淚盈眶,也顧不上跟葉瑜然「生氣」了,連忙跑進屋子看人。
「大寶,大寶,我的大寶啊,你命咋這麼苦啊……」看著躺在床上的大寶,柳氏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你終於醒了,你嚇死娘了,知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傻,怎麼能從牛車上摔下來……」
「娘,對不起。」大寶紅著眼眶,向柳氏道了歉。
這一句道歉,是為了他「試探」他娘道的,也是為了他「懷疑」他娘對他的那一份愛而道的。
經過這一遭,他似乎有些明白,他娘對他的愛到底是怎樣的。
就像他奶所說的那樣,他娘不是不愛他們,只是她愛人的方式跟他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一個傷痕在她看來,微不足道,幾百兩銀子花得不值;可若是性命之危,即使傾盡家財,賣掉她自己,他娘也沒有半分猶豫。
這份母愛,雖然不那麼完美,但已經是她能夠給的所有。
「對不起有什麼用啊,你就是傻,就是笨,人家還說你會讀書,以後有出息,我看就是唬人的……人家都坐牛車,人家都沒事,就你摔得那麼重,差點連命都沒了……」一想到那個錢,柳氏還是覺得心疼,忍不住帶著抱怨,罵了大寶幾句。
她後半輩子,也不知道要給婆婆打多少工,才能夠還清楚那幾百兩銀子。
「對不起……」這一次,大寶知道,他娘在心疼銀子之外,也在心疼他。
只是有的時候,明明應該「感動」,被他娘一折騰,又一下子感動不起來了。
——她還真是,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沒辦法忘記她花的那些銀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啊。你要長記性,」柳氏戳著他的額頭,還差點戳到那個假傷口上,「這一回就夠了,要是再來一回,你娘我也沒辦法了,知不知道?你奶也不是一個好東西,以前看著你會讀書,連個小疤痕都捨得花幾百兩銀子;現在好了,一聽大夫說你要丟了性命,跑得比兔子還快,一個銅板都捨不得掏……」
說到後面,還不忘記抱怨葉瑜然的「狠心」,罵她不是個東西。
大寶有些哭笑不得,他都有些想要告訴他娘,其實他奶哪裡是「捨不得」花錢救他啊,只不過這是一個「試探」,所以他奶才扮演了壞人。
幾次話到嘴邊,都沒有說出來,因為葉瑜然警告過他,不讓他說出來。
「大寶,如果你真的想要試探你娘,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想要試探,就要隱瞞你娘一輩子。」
「你看你娘乾的這些糊塗事就知道,她啊,本來就是一個不聰明的人,萬一她要知道她的一片好心在你這裡變成了什麼樣子,你覺得她還會那麼全心全意對你嗎?」
「若你真的證明了,你娘是愛你的,那就不要傷她的心,騙她一輩子。」
……
當時,大寶不是沒有猶豫過,畢竟這本來就是他的「試探」,結果卻讓他奶前了「黑鍋」,好像有點太過份了。
葉瑜然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這有什麼,反正我跟你娘關係就不好,再糟也糟不到哪裡去了。我是婆婆,她還能反了我不成?得了吧,就你娘那德性,她要有膽子敢反我,也不會連架都不敢跟我吵了……」
大寶:「……」
——奶,我們家有幾個敢跟你吵架?
——誰敢吵,誰就是不想活了。
現在聽著他奶不斷地在他面前說著他奶的壞話,大寶這心裡的滋味更複雜了。
他證明了他娘對他的愛,可同時也證明了他娘的腦子「不夠聰明」,這可怎麼辦?
他應該慶幸,還好他繼承的是朱家的腦子,而不是他娘的嗎?
這個「試探」,來得突然,去得也猝然。
除了幾個當事人,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葉瑜然也叮囑了蔣有生、赤腳大夫,無論如何,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傳出去,否則這事就沒完沒了了。
她之所以選擇蔣有生、赤腳大夫,一個是需要「大夫」的角色,另一個也是因為信任。
蔣有生,不用說了,那是絕對可信的人選,連豹哥那邊的動靜,也是蔣有生趁著提貨的功夫,悄悄透露給她的。赤腳大夫嘛,本來就是嘴巴特別緊的人,要不然在朱家村的地位也不會那麼高。
只不過後來朱家在葉瑜然的帶領下,後來居上,讓赤腳大夫排到了朱家後面。
對於朱家其他人來說,那這件事情是純屬於「悄無聲息」了。他們只知道大寶從牛車上摔了下來,看了大夫,需要在家休養一段時間,倒是不知道中間還有那麼一個「曲折」的一段。
只可憐了二寶,明明想參與,卻只混了一個「聽眾」的位置。
除此之外,他還得每天老實地去上學,替他哥把「作業」帶回來。
「哥,我恨你!」
回來趴在床上,二寶無比怨念。
大寶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頭,一邊順毛擼,一邊笑道:「好弟弟,彆氣了,大哥欠你這一回。」
「你這回欠大了,一輩子都還不清。」二寶嘟著嘴,不甘心地說道。
「行,那我還你一輩子,行了吧?」
「還,肯定要還的。你等著,我以後肯定讓你還。」
大寶看著自家二弟可愛的小模樣,哪裡會拒絕啊,二話不說,滿口答應。
當然了,他也沒想到,以後跟了他一輩子的二弟,也讓他擦了不少屁股。
就是不知道到了那時,他有沒有後悔過呢——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得那麼爽快。
對於柳氏來說,她不僅不知道這是一個「試探」,而且在發現老虔婆對她兩個兒子並不那麼「真心」之後,她更是上了十二分心,生怕有人偷偷「虧待」了她兩個兒子,大事小事一把抓,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她現在的苦惱又增加了一個,那就是——欠婆婆的那幾百兩銀子,她到底要打多少年工,才能夠還清呢?
還好婆婆沒有「透露」出去,要是讓那幾個妯娌知道,她已經賣給婆婆為「奴」了,不知道會笑話成什麼樣子。
到那時,她也沒臉再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