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以前說過,希望你能跟著老七一起讀書,是真的。閱讀」葉瑜然盯著他的眼睛,說得十分認真,「讀書不一定是為了功名,它還裡面還藏著許多做人、做大事的道理。讀書人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可娘要說『讀書可使人明智』。只有你變得越來越聰明,你才能夠勝人一籌,走得更遠。」
朱三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太敢看他娘的眼神。
因為在安九鎮這段時間,他確實有跟著朱七念書,但說實在話,他的努力程度完全比不上大寶、二寶。
所以這麼久以來,他學到的東西,自然沒有大寶、二寶多。
「州學是個好機會,裡面有很多先生,你有一個當秀才的弟弟,你完全可以借著老七的由頭跟他們多接觸,看能不能給自己找一個先生。」
朱三心頭一驚:「娘,不好吧?老七是去讀書的,我要是那樣……」
他簡直不敢想,他娘居然還有這種念頭。
「我又沒讓你溜須拍馬,非要纏著那個人拜師,」葉瑜然繼續說道,「你只需要表現出好學的一面,抓住所有的機會『學習』,若是運氣好,自然會遇到有眼光的人,想要教你東西。可即使沒有這樣的人,也沒什麼,難道你在這個努力的過程中,學到的那些東西都是假的?學到手了,就是你的。」
朱三啞然,可他依舊有些擔心:「這事,真的不會對老七有影響嗎?」
葉瑜然搖頭:「你想多了,州學是什麼地方?那是一個小型社會,雖然娘沒去過,但娘也想像得出來。⁶⁹ˢʰᵘˣ.ᶜᵒᵐ既然是官辦的,那裡最不缺的自然是先生,什麼樣的先生都有,為人正直的,偷奸耍滑的,濫竽充數的,有真本事的……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睜大了眼睛,好好辨別。」
同時,她問朱三還記不記得安九鎮的那個白鹿書院。
「記得,那個書院差點被封了……」想起這個朱七差點進的書院,朱三還有些感嘆。
當時人家布莊李掌柜介紹的本來是這個書院,但可惜那位白先生瞧不上朱七是個「傻子」,冷著一張臉敷衍地應付了一會兒,就拒絕了。
在安九鎮,這個書院真的是數一數二的,裡面不乏鎮上大戶人家的少爺。
只可惜……
可惜裡面出了一個敗類——馬弘闊。
他還在縣試結束後,誣陷朱七作弊,後來朱七在義康鎮縣令郁鴻信面前展現實力,自證清白,這才洗涮了污名。
郁縣令十分欣賞朱七,這封推薦朱七去州學的推薦信就是他寫的。
同時,朱七還與宴大公子成了友人,回到朱家村後,每隔半月書信一封。
另一頭,馬弘闊的下落根本不用打聽,就被有意示好的聞人山那小子報到了朱家。
擾亂考場秩序是一條,考場作弊是一條,污衊功名之輩又是一條,三條罪名足夠他砍頭了。🎉✌ 69𝐒ʰⓤⓍ.ⓒόM 👣♔
一人遭難,牽連甚廣。
雖然白鹿書院沒有被封,但那位白先生卻受到了牽連,一起下了大獄。
倒是錢家反應極快,立馬「休」了那位馬姨娘,撇清了關係。
可憐的馬姨娘,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不知道有沒有後悔有那麼一個「害死人」的一門親戚。
「當時我們沒進白鹿書院,說的是老七沒有通過先生的考核,可事實呢?」葉瑜然問道,「事實上,白先生覺得我們是從鄉下來的,根本沒放在眼裡。若真的換成了鎮上的哪個大家族,他保證大門敞開,歡迎我們進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安九鎮罷了,白鹿書院就是這個樣子,你完全可以想像,等到了普壽城的州學,那又會是什麼樣子。」
朱三呼吸微緊,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就說嘛,他娘不可能平白無故的,突然提到白鹿書院。
果然,在這裡等著他呢!
「以老七的性子,裡面又是權貴子弟,又是恃才傲物的才子,他剛一進去,肯定要吃虧,他也應付不來這樣的事情。這個時候,你的壓力就大了!」葉瑜然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娘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扛下來。」
不說還好,一說朱三反而有些緊張起來:「那些大少爺,總不能平白無故地找人麻煩吧?」
「那可說不定。」葉瑜然面無表情地說道,「一雙手伸出來,都有長短,但不要說是人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誰知道進州學的會是什麼人?有人是憑硬本事考進去的,就有人是靠關係進去的,質量參差不齊,再正常不過。」
「娘,你這樣說,我心裡直打鼓,感覺慌兮兮的。」慌歸慌,朱三的腦子還是清醒的,他道,「你還記得那些大戶人家的少爺都有哪些規矩嗎,我和老七不能剛一進去,就犯了人家的忌諱。」
「大戶人家的規矩,我以前給你們講過,但到底有哪些忌諱,就不知道了。畢竟人這種東西是最複雜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好,有人不喜歡這樣,有人不喜歡那樣,也沒個准數。」
「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看著辦。」
朱三:「……」
所以他娘說了那麼多,就是嚇唬他的嗎?
葉瑜然說這些,自然不是用來「嚇唬」朱三的,她是在提醒朱三,要早做準備。
而她,確實有了些安排,只是除了她自己安排,她也希望朱三能夠動動腦子,自己想想辦法——不學著自己處理,萬一真在外面遇到了什麼,她遠在朱家村,也鞭長莫及。
「娘,你有辦法嗎?」
「沒有,我要有,還會這樣跟你說?」葉瑜然沒承認,「都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事事指望我吧?你也該自己想想辦法,看這件事情怎麼辦。好了,我先去忙了,你忙你的去吧。」
說完,也不管他答沒答應,走了人。
朱三望著他娘的背影,張了張嘴巴,好半天緩不過神來:不是吧,他娘真的走了?!
不僅走了,而且走得乾淨利落。
幹完農活回來,朱五就發現自家三哥在「發呆」了,一臉疑惑。
——現在家裡一切安穩,他三哥有什麼好愁的?
——難道是有人想要給三哥相看媳婦,三哥不想相看,給煩上了?
他拐了拐朱四的胳膊。
朱四正在剝瓜子吃,沒注意:「幹嘛?」
朱五示意他看三哥。
朱四望了過來,沒看懂:「幹嘛?」
「你沒看到三哥在想事情嗎?」朱五說道。
朱四疑惑:「三哥哪天不想事情了?」
朱五瞪他:「你就知道吃。」
「吃咋了?我還就愛吃了,你敢說,你不愛吃?」朱四說完,剝了瓜子,扔進嘴裡,給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話是這麼說,不過他人還是站了起來,朝朱三走了過去。
朱五翻了一個白眼:這就是典型的嘴上說著不要,身體還那麼誠實!你要不關心三哥,坐著別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