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的大嗓門,一下子劃破了朱家的上空,為這個溫暖而熱鬧的早晨畫上了休止符。
李氏、林氏都有點懵:大年初幾誰回娘家,這不是早就定好了的嗎,什麼時候還能自己私下裡換了?
初幾回娘家這事,說起來是件「小事」,不過是過年的時候,難得回家的出嫁女帶著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回一趟娘家,給娘家人看看,互相看看過得如何,也好安一個心。
同時,也能互相聯絡一下親屬關係。
然而,家裡的兒媳婦一旦多了,關係到「尊卑排序」問題,那就沒有小事情了。
長嫂為尊,一般來說,任何事情都應該從「長嫂」開始。
特別偏心的婆婆除非,大部分人家,第一個回娘家的必定是「長嫂」。
劉氏這話,可謂是一種「權威」的挑釁。
「吵什麼吵?吵什麼吵?大清早的,吵來吵去,像什麼樣子?」
廚房裡的動靜,引起了葉瑜然的注意,她冷臉一擺,就將裡面的人先給罵了一頓。
不管誰的錯,只要在場的,誰也別想「逃」。
劉氏覺得委屈極了,眼眶頓時就紅了:「娘……」
她不服氣地跺腳,表示她之前真的跟大嫂說好了,今天她回娘家,明天大嫂再回。
她這邊什麼都準備好了,結果臨要出門了,大嫂給她來這一出,這是什麼意思啊?
「娘,你可要給我做主啊,雖然我是後面進的門,但我也是你兒媳婦,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也不能隨便讓人給欺負了。」
劉氏嘴皮子利落,一聲嗆著一聲,完全不給柳氏說話的機會。
讓人聽了,「錯」在柳氏那裡。
雖然,按規矩第一個回娘家的應該是「長嫂」,但妯娌幾個私下講和,那又得另算。
若劉氏真的跟柳氏說好了,柳氏還這樣做,那就真的有些過了。
葉瑜然的心裡有桿秤,在她心裡,任劉氏說得天花亂墜,柳氏沒說話,那就做不得數。
柳氏是什麼性子,她還能不了解?
那就是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若說她有什麼歪心思,葉瑜然第一個不信。
但要說柳氏木頭木腦的,辦了什麼傻事,倒是有可能。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葉瑜然對劉氏說道,「都讓你一個人說了,你大嫂還說不說了?」
「我……我又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的。」劉氏一聽葉瑜然還要讓柳氏說話,急了,「娘,你怎麼能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而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只聽一個人的,要不然我成什麼了?偏聽偏信,以後你們不還說人偏心眼?」
劉氏嘟囔著:「你什麼時候不偏心了?」
「你說什麼?」葉瑜然掃了一眼,語帶威脅。🐍👹 ➅9รн𝓤𝕩.cσΜ 🍭🐍
瞧瞧,就劉氏這德性,就算理全在她身上,怕是也沒幾個人信。
這傢伙,都多少回了,還不知道自我檢討一下。
劉氏趕緊改了口:「沒,沒說什麼,娘,你聽錯了……」
葉瑜然瞪著她。
劉氏聲音越來越小,不敢說話了。
反正,她是覺得自己跟大嫂說過了。
只是大嫂這樣,她有些拿不準,她千怕萬怕,就怕大嫂敢做不敢認,到時候又得她背「黑鍋」。
唉……不被人信任,她能怎麼辦呢?
「老大家的,你說。」葉瑜然望向了柳氏,說道。
柳氏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她要怎麼說呢?
怎麼說都得罪人。
劉氏是跟她說過要換的話,可是她當時也沒答應啊。
可她說了不答應,但劉氏硬裝著沒聽見,她能有什麼辦法?
現在好了,鬧到婆婆面前了,她又拿不出證據,還有什麼好說的?
「柳氏?」葉瑜然等了半天,柳氏連個屁都沒放,讓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娘……」柳氏輕輕應了一聲。
「我跟你說話呢。」
「唔。」
「我剛剛問你的話,你聽到了沒有?」葉瑜然感覺有些憋氣。
這要換一個耐性不好的婆婆,估計理都不想理。
明明是關心她,被這麼一搞,還有什麼好心情?
多來幾回,怕是都不想管了。
「聽到了……」
「那我說了什麼?」
柳氏:「……」
「你不是三歲小孩子,有什麼就說出來,而不是一直悶在心裡,知道嗎?你不說出來,別人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當別人是你肚子裡的蟲子嗎?」葉瑜然耐了耐性子。
柳氏依舊沒有吱聲。
「我就問一句,你到底應沒應劉氏?」葉瑜然是真的有些想甩手不管了。
她怎麼碰上這麼一個木頭?
就算是教一頭驢,也比教柳氏來得痛快,好嗎?
驢笨了點,至少還能用鞭子抽,柳氏這樣子,能抽嗎?
這要抽了,別人還以為她「虐待」兒媳婦。
柳氏動了動嘴唇,蠕動了半天,還是沒有說清楚到底是應了,還是沒應。
一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事情,被她弄成了這個樣子,葉瑜然再好的脾氣,也給跪了:「行了,不想說算了,我就問你,今天到底是你回娘家,還是劉氏?」
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給柳氏留了一分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再怎麼也要替朱大、替大寶、二寶幾個考慮,把大房的臉面給穩住了。
她心道:只要柳氏敢說那句「我回」,那這事也過了,劉氏那邊自有她處理。
可惜……
柳氏終究是讓她失望了,她拖了半天,慢吞吞地來吐了一句:「娘,你別為難二弟妹了,讓她回吧。」
葉瑜然吸了一口冷氣,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敢情,自己在這邊為她考慮了半天,人家半分情沒領,還把矛盾轉嫁在了她和劉氏身上?!
——這個柳氏,到她到底應該是說她長腦子,還是應該說她沒腦子呢?
——不「得罪」別人的事情,她一清二楚,怎麼到了「得罪」婆婆這裡,她一踩一個準呢?
就算再沒眼色的劉氏,到了這種時候,都沒敢興高采烈地跳出來,說什麼「娘,你看,我就說嘛」之類的。
她站在原地,偷偷抬眼,瞅著婆婆的冷臉,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回娘家雖然是大事,但婆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算了,還是老實一點吧!
——就婆婆那手段,當年大嫂連生了兩個兒子,照樣當根草。
——她這懷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還是老實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