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他做主買的,主要是鎮上店裡棄舊迎新,準備「處理」掉的一些舊東西。
像什麼舊衣服、著了蟲眼的舊布、年裡沒能賣出去的年貨之類的,之前這樣的好事情自然輪不到他們家,一個是沒錢,一個是沒人脈,根本打聽不到這樣的消息。
今年就不同了,因為「胭脂」的事情,他們跟鎮上的胭脂鋪、布莊搭上了關係,不說他們自己店裡要「處理」的東西,就是那些消息靈通的店小二也願意賣個「好」,偷偷告訴他們哪家哪家在「處理」舊東西,要是有想要的,可以找誰誰誰弄一點。
這種「處理」,有的是買一送二,有的則是折了價賣。
不要以為鎮上的人都是有錢人,不用過日子了,那種斤斤計較,想辦法省錢的人家多得去。
所以這種「好事情」根本不等傳出來,早被人家「內部人」自己消化了。
人家也是為了「搭」上關係,才特地留了一點東西出來,「賣」給朱家三兄弟當「人情」。
將東西搬到院子裡,朱家的女人們一聽三兄弟帶了一些低價處理的東西回來,一個個開心得要死。
對於布莊來說,著了蟲眼的布不好賣,可是對於農家人來說,再著了蟲眼那也是新布,大不了縫個補丁就行了。😲🏆 ☝🐨
這年頭,哪個沒幾身帶補丁的衣服?
「哇!這布好漂亮!」李氏動作極快,立馬搶了一件大粉色的,開心得不得了,「娘,你看,這布漂亮吧?比我們自己染的那個顏色鮮亮多了。」
「這個也好看。」林氏則搶到了塊藍布,稍微小一點,但那鮮亮的顏色也十分難得,「就是少了一點,做衣服可能不夠,得添點其他顏色的。」
幾乎每個人,都能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老四,你們這票幹得漂亮!」李氏笑嘻嘻地誇讚朱四,豎起了大拇指,「要是多來幾票,我們家一年到頭都有新衣服穿了。」
朱四自然也開心,他坐到旁邊椅子上喝水,說道:「你就夢吧,這回也是趕了巧了,人家年前的時候就挑回來,這是特地留出來做人情的。也幸好我們撿了余掌柜、李掌柜的面子,分到了一點,要不然你以為這樣的好事情輪得到我們家?」
「能分到一點是一點,所以我才誇你們能幹嘛,」李氏說道,「往年,我們哪有這種便宜可占?想都不要想。」
「對,往年我想買點漂亮的布頭子,都要花錢。」朱八妹抱著那包「搶」過來的綢緞布頭子,特別開心。
有些稍微大一點的,她感覺還能夠做荷包。♡♢ 👌💢
雖然她手藝差了一點,但是她娘的手藝不差啊,一想到自己未來能夠擁有一個漂亮的荷包,她心裡能不樂嗎?
朱三將余掌柜、李掌柜送的那兩包東西拿了出來,說哪些是給大寶、二寶的,哪些是給三寶、四寶的。
讓人震驚的是,除了衣服和襪子,朱三在翻的時候,居然還翻出了一對銀鎖兒。
當場朱家的女人全部望了過來:我靠!余掌柜、李掌柜也太大手筆了吧,連銀鎖兒都送?!
「我的天,還送這個?」李四一把拿過一個,對著光看了起來,「這可是銀子做的,真的假的?這東西,不少錢吧?」
朱三也愣住了:「余掌柜、李掌柜沒說,只說是孩子的衣服跟襪子。」
要知道這包里有這麼貴重的東西,他肯定不會收。
連忙跟葉瑜然解釋。
葉瑜然拿過另一隻銀鎖,看了看:「沒事,看來余掌柜靠著我們家的胭脂賺了不少錢,要不然也不會偷偷藏這種東西了。這么小一點的個頭,也不算太貴,他們送得起。」
「娘,那就是能收了?」李氏眼睛放光,立馬說道,「娘,這可是送給三寶、四寶的東西,那我就全收了?」
哈哈哈哈……賺了兩個小銀鎖,可以留著給三寶、四寶娶媳婦用了。
一旁的劉氏趕緊拐了柳氏一下,暗示:大嫂,你可別傻,你還生了兩兒子呢。
柳氏愣愣地望著那兩隻小銀鎖,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同樣是生兒子,待遇區別怎麼這麼大呢?
只是她不敢說,因為她知道,婆婆確實更喜歡老四家的。
「既然是給三寶、四寶的,你就收著吧。」葉瑜然的餘光瞥見劉氏的小動作,眼皮子一壓,接著說道,「這布老大家的多挑兩塊,給大寶、二寶多做一身新衣服,做合身點。開了春,他倆就要跟老七上鎮上念書,作為讀書人,只有衣著合體,才能夠得到別人的尊敬,別老做得松松垮垮的,跟上小孩穿大人衣似的。大寶、二寶懂事,我們當大人的才要多照顧自己的孩子。」
柳氏的心裡,頓時好受了一些:對哦,開了春,她兒子就要上鎮上了。
——婆婆雖然偏心,但多少還是疼大寶、二寶的。
她輕輕應了一聲:「是,娘。」
劉氏見沒挑撥到,有些失望:我咋還沒懷上呢?我要是懷上了……
這時倒是忘了,幾天前才被葉瑜然「教訓」一頓。
底下的「官司」不少,葉瑜然也懶得管,將東西分到各房,就讓他們自己帶回,愛幹嘛幹嘛,免得看了氣悶。
幾大家子都窩在一個院子裡,就是這點不好。熱鬧歸熱鬧,但雞毛蒜皮的小摩擦不斷,你想占點這個便宜,那個想占點那個便宜,要是心眼小的,真的得給幾個兒媳婦氣死。
葉瑜然覺得自己夠「大肚」了,但也經常為她們的小動作感覺到胸口悶,恨不得把她們全趕出去。
——不行,她趕緊想辦法多賺點錢,一家一個院子,把他們全部趕出去。
此時,朱老頭去了哪裡呢?
他還真沒幹什麼壞事,就是去的地方不那麼能夠見人——他去了秦寡婦家。
別人總覺得一個大男人若是跟一個寡婦呆在一起,乾的就是見不得光的事,但其實他就是讓人家瞧瞧堆肥的事。
那段時間跟秦寡婦說了不少心事,一點都沒有「傳」出來,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嘴巴緊,並不像外人說的那麼不堪。
一個死了男人的女人,想要養活兩個孩子,付出的東西本來就比別人艱辛。
還有那麼多閒言碎語傳出來,沒把人家逼瘋才怪。
朱老頭心裡的那點憐惜之情,讓他不自覺地,就替秦寡婦幹了不少事情。比如家裡弄了一個堆肥坑、一個苗圃,在天真的冷起來之前,還收穫了一批,他也幫秦寡婦弄了一個,讓他們在冬天的時候,也多少能夠吃到一點新鮮菜葉子。